风尘叹(57)

2025-10-09 评论


    她的身子这一贴上,杜镕钧却是浑身猛地一颤——他素来守礼,何曾与女孩儿如此贴近,只觉得冰冷的腰背之间忽然贴了半个温润柔软的身子,一阵阵触电般的感觉登时向四肢百脉传去。

    不知不觉的,他已然开始起了反应。

    霍澜沧又羞又恼,她毕竟打小在男人窝里长大,脏话粗口和各种龌龊事儿,听也听到耳朵起茧,平日刀尖上打滚地过日子,莫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摸爬滚打也不知多少回……只是这次,在冰冷无人的江水里紧紧拥着一个年轻男子,滋味竟也极其古怪,内心也隐隐起了一丝惊悸。

    她低头去看杜镕钧时,只见他双目紧闭,满脸通红,不禁怒道:“既然醒了,还闭着眼睛做什么?”

    杜镕钧只得睁开眼,吃吃道:“你的衣衫……非礼勿视……”

    霍澜沧听得心中恼怒,左手一送,杜镕钧立即手舞足蹈地沉了下去,霍澜沧又是一把提起:“女人在水里,还能有什么好样子?杜少爷,杜公子,你要是清醒了,就动一动手脚,划拉几下——不然,也不用说什么非礼勿视了,我保证你这辈子什么也视不到。”

    杜镕钧这才恍然大悟,依样画葫芦地向前扑腾,霍澜沧顿时轻松不少,只是那江岸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在目,却是怎么游都不近一点。她也不知来来去去过江多少次,今日才有感悟,竟然宽阔至此。

    又是一浪袭来,霍澜沧也连连呛了好几口水,浑身筋拆骨软,几次要沉下水去,她一次次拼命昂起头,右臂机械地划着,左手还牢牢拉着杜镕钧……

    终于指尖碰到实体的一瞬,霍澜沧晕了过去。

    杜镕钧连忙把她拖上岸,只觉得她浑身绵软,只有左手死抓着自己不放,指节早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杜镕钧怕她血脉不畅,几次想掰开她的手指,竟然都不能成功。

    “好倔犟的女子。”杜镕钧无计可施,只得轻轻把霍澜沧抱在腿上,轻拍着她的手,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霍姑娘,我们死里逃生了。”

    他一遍遍柔声抚慰着,霍澜沧的手终于慢慢松开,也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

    杜镕钧盯着霍澜沧的面孔,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位帮主不过是个女子,直到此刻,才觉得女儿家实在是先天的单薄,平日的嚣张之气半分不见,只有苍白的面颊,冻得发青的嘴唇,楚楚可怜的神态。

    一股极其柔和的情绪在心里滋长,是感激,也是同情,道不白也说不清。杜镕钧霍然一凛——诺颜,对那个火鹰,怕也是这样的情绪吧?

    一想到诺颜,他的心,立刻乱成一团。

    再也不能胡思乱想下去,此处虽然安静,难保不会转出一队官兵来,杜镕钧连忙抱了霍澜沧,只向那偏僻的地方乱跑,直到天黑,才找了一户破陋人家借宿了下来。

    那破屋里独宿着个老婆子,一见有生人来,便骨朵着嘴,自顾自吃了晚饭,把一间早已废弃的柴房指给了杜镕钧,口中咕哝着:“睡一觉,明天早早走罢。”

    杜镕钧心里恼怒,也无法可施,他和霍澜沧身上早就空空如也,莫说吃饭借住,连口热水也没的喝。

    “人年纪大了,怎么反而这么古怪。”杜镕钧随口说着,看了霍澜沧一眼,却是惊呆——她满脸通红,竟是病倒了。

    杜镕钧慌慌张张伸手去摸她额头,早已烧得滚烫一片。要知道霍澜沧在江水里冻了半天,拉上来之后寒气已经攻心,偏偏杜镕钧又守着礼防,不便为她更衣,这湿衣入夜,更是冰冷,那还有不病倒的道理?

    杜镕钧急得走来走去,也不知如何是好,那老太婆看来也是不会帮他的了,即使帮他,看起来家里也不像有药的样子。

    这一路过来,凡事都有京冥霍澜沧二人做主,他极少有自己面对问题的机会,这一遇事,不禁有些懵了。

    “罢了!”杜镕钧咬了咬牙,二话不说就走了出去。他钻来之时留心了一下,十里开外就有一小小市集,老婆子住的屋子在一村落旁边,要去那市集,非穿过村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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