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镕钧的脑子嗡了一下——见官?他这才发现,其实自己的处境,比这市井小贼要差了太多。他松了手,摇摇头,向前走去。
那人连忙快步小跑开,只是还没走几步,又被杜镕钧扯拄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那人有些急了,“你真以为我们铁肩帮是好惹的?”
“不干什么”,杜镕钧微微低头,忽然笑了一下:“兄弟,我也一天没吃饭了,今天的住宿还没个着落呢。”
“哈!哈!”那人有些放肆的笑了起来,这凤阳街头人来人往,却没有人围观他们,看来这“铁肩帮”还真有些威风。“我们香主居然说你是什么富贵中人,原来也他妈是个混混,好好,大爷今天栽了,银子你拿去就是!”
他随手扯出两个荷包,一个藕色绣着荷花,一个金丝裹着银线,一望可知颇为金贵,恐怕也是刚刚到手的。
“来吧小兄弟”,那人咧嘴一笑:“交个朋友,你挑一个走,拿着什么都看你运气了。”
“多谢!”杜镕钧左手扫过,将两个荷包一起抓在手里,扬长而去,再不看那青年汉子诧异恼怒的目光。
“真不懂规矩。”身后,青年汉子的脸拉了下来,甚至有些鄙夷。
杜镕钧实在没想到,两个荷包打开,居然有一对金锞子,一对翡翠嵌银的耳钩,还有若干散碎银子和一块上等茗云阁的镶金松墨。
这凤阳城里,不知又是哪个少爷倒霉了。他笑了笑,双手一拍,一对金锞子揉成一块,随即又是一揉,变成五六块散碎金子。
只要不住店,就这些金银,倒也够他撑到南京。杜镕钧忍不住又笑了笑——或许他天生就是跑江湖的料,原来黑吃黑是这么高兴的事情。他忍不住开始四处打量,只希望再碰到一个不长眼的小贼,说不定手气再好些,连坐骑也搞定了。
人的运气到了,真是挡也挡不住,杜镕钧刚刚转念,又是一只手伸了过来。
凤阳城难道是贼窝不成?杜镕钧嘴都快合不拢了,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了过去。
触手一片冰冷滑腻,居然是一个女人的手。
杜镕钧连忙放手,回头看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瞪着一双水汪汪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手上赫然是那两个荷包。
她腰上扎着一条寸许宽的腰带,脖颈上银饰沉甸甸的,皮肤白皙细腻,全然不是中原女子。
“哼,那个背时鬼就是你啊。”小姑娘嘿嘿一笑:“还好知道放手,不然非给你好看!”她猛一拧腰,似乎就要溜走。
杜镕钧再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一套,这到手的盘缠路费哪里容她再抢回去?左手一翻扣住小女孩肩膀,劈手就抢。
“要动手么?”小姑娘嘻嘻一笑,已经游鱼般溜开,双腿连环踢出,竟然是正宗的北派谭腿。
两人这一动手,立即引得众人围观起来——一个是娇滴滴的大姑娘,一个是英俊的大男人,居然当街抢起荷包,倒是难得。
小姑娘身手算是敏捷,看来竟也下过五六年功夫,三招五式,杜镕钧竟然还抢不回荷包来。
“就是他!”忽然一声大吼,一个锦衣青年带着五六个家丁奔上,嘴里骂骂咧咧:“两个贼东西,居然就这么抢你家少爷的东西,给我一起打!”
小姑娘脸色一凛,翻腕处,是两把雪亮的短刀。她双手一翻,双刀已成门户,还不忘恶狠狠瞪了杜镕钧一眼。
这一动家伙,又打上群架,转眼间,已经惊动了街上捕快兵役,呼三喝四地奔了过来。
杜镕钧只觉得嘴里发苦,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罗爷!”那带人的青年公子指着二人叫道:“就是他们俩,手里拿的是我的荷包!”
“你的荷包?”杜镕钧皱眉:“你荷包里有什么?”
“怎么,官兵到了还嘴硬?”那青年公子哈哈一乐:“一对金锞子,还打着官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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