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岳长声叹喟,似有无穷难言之隐。他忽地一脚踹下,啵的一声轻响,踩破了一名受伤门徒的头颅。
燕微生与柳笑语相顾一眼,心中均是大吃一惊,不知他此举所为何事。
柳岳出拳起脚,大堂惨叫声音此起彼落,不到片刻,所有门徒均被他用重手法打得筋折骨爆,死无全尸,连泰山王的尸身也给他在胸口轰了一记重拳。
燕微生别过头,不敢多看,心里只觉一阵反胃,幸好刚才呕过一次,胃内空空如也,今次勉强可以忍住呕心。
柳岳面不改容,问道:“小子,刚才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燕微生道:“在下燕微生。”
柳岳道:“你可是喜欢俺的女儿?”
燕微生脸愕了一愕,想不到柳岳所问竟然如此直接。要答不是,似乎十分无礼,冒读了柳笑语,迟疑了一阵。
柳岳不待他回答,已道:“俺真的是多此一问。俺的女儿像花朵一般,人见人爱,你又怎会不喜欢,只是你这副傻不愣登的模样,笑儿可未必看得上眼。”
燕微生脸上一红,更不好意思否认了,亦不好意思望向柳笑语。
柳笑语虽是性格爽朗,也不禁羞得耳根发热,只道:“爹,你在说什么话!”
柳岳却不理她!只是自顾用手指在泰山王的尸身蘸上鲜血,在地上大大写道:
霸王门多行不二
燕义生替天行道
柳岳道:“小子,你既然喜欢俺的女儿,这就是讨她欢喜的最好良机了。这里的事,你便认了上身吧。”
燕微生看见柳岳的法子竟然跟柳笑语刚才用的法子一模一样,果然是父女;微感不妥,却又不知如何拒绝,心道:“我反正此来是砸霸王门场子的,便是认了这笔血账,又打什么相干?”然而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头的地方,口里却只能道:“柳前辈,你写错了多行不义的‘义’字和晚辈的‘微’字。”
柳岳道:“还不是一样?读上来差不多便成了。”心道:“小子小子,你为笑语背了这个黑镬子,只怕是留不住性命当俺的女婿的了。谁教你喜欢俺的女儿呢?为她牺牲一点性命,也是没有法子。”照他的性格,本是大情大性,宁愿死也不会干出这等撇脱嫁祸之事,只是为了女儿,却是毫不犹疑,一赖便把这场大祸赖在燕微生身上。
柳笑语道:“爹,你在干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女儿做的事情,为什么要燕公子来承受?”伸足便欲把血字擦去。
柳岳喝道:“笑儿,你还干什么!”重重一巴掌,捆得柳笑语飞出一丈之外。
柳笑语只觉满天星斗,跌撞数步,方始站定。只见她白嫩的脸上露出五条粗大的指痕,红得像血,然后慢慢鼓起,肿得有如一个小皮球。
柳笑语自出娘胎以来,从未捱过父亲半句重骂,更遑论说是毒打了。她抚着肿颊,呆了好一会儿,像是不敢相信此事,方才慢慢道:“爹,你竟然打笑儿?”泪水从两腮流了下来。
柳岳望着自己的手掌,颤声道:“俺,俺竟然打了笑儿?”这双杀人如麻,毫不手软的手掌,竟尔颤抖起来。
燕微生站在这对宝贝父女身旁,大是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柳岳霍然省道:“俺要往出一走,杀光外面的人。”举步便出大门。
柳笑语一跺脚,叫道:“爹,我以后也不再会见你!”比父亲还快一步,飞身走出大门。
柳岳道:“笑儿!”正欲追上女儿,突地脸上露出惊怖的神色。
柳笑语的身形亦已顿住。反而一步一步后退。
只见一名中年人,枯瘦得如同一头饿了半年的猴子,头戴紫金冠,身穿锦绣袍,神色严然如贵族,慢慢走进大门。如果不是柳笑语及时止步,差点便撞在他的身上。
中年人望也不望柳笑语,只是盯着柳岳,说道:“妙极。”语气阴恻如鬼声,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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