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的风情(118)

2025-10-09 评论


  杨铮已将花舞语放在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就坐在她的旁边,目光却停留在窗外,看着乳白色的晨雾在绿草花树间升起。他看着窗外,只不过因为窗外有三弦的弦声。

  苍凉古老的弦声,就仿佛和晨雾同时从虚无缥缈间散出来的。

  缥缈的弦声,像是远方亲人的呼唤,又像是在诉说一种说不出的哀怨,无可奈何的哀愁,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宁静。又仿佛在叙述人们年华已老去、美人已迟暮、英雄已白头,生命中所有的欢乐荣耀刺激都已远去。缥缈的晨雾里,有个老头正在弹三弦,弦声苍凉、哀怨。

  人在花丛处,弦声已飘入房里。

  看见弹三弦的老人,杨铮那张己被多年痛苦经验刻划出无数辛酸痕迹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冷笑。“三弦初响,人断肠。肠断天涯,无三弦。”杨铮冷冷他说:“无三弦。”

  弦声停止,老人抬头看着杨铮。

  “你知道我是谁?”

  “三十年前,无三弦凭着手上一把三弦,不知迷倒多少女子,又有哪个不知?”杨铮注视他:“卿本佳人,奈何为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无三弦淡淡他说:“这本是江湖中千古不渝的道理。”

  杨铮冷笑。

  “今日你前来,想必是奉了命令来杀我。”

  杨铮在说“命令”这两个字时,声音里充满了讥俏之意。

  无三弦当然听得出来他话中的讥消,却也不在意,只是笑笑。

  “据说我那柄离别钩已在你的手里?”

  “是的。”

  “今天你就用离别钩来对付我?”

  “怎么会?”无三弦笑了笑。“你几时看过有人用肉包子去打狗?”

  这是什么比喻?

  “对付你,必须用三弦。”

  三弦又响,弦声中闪出了三道光华。

  光华七彩。

  弦声将响未响时,杨铮已顺手拿起身旁的花瓶挥了出去。

  三道光华迎上了花瓶,“轰”的三声,空中爆出了三朵灿烂的光芒。

  光芒也是七彩的。

  花瓶已爆碎了,碎成千万片。

  七彩的光芒中,杨铮飞起,飞出窗外,飞人花丛中,飞进弦音中。

  人未到,拳风却已到了,杨铮一拳击向三弦。

  弦扬人起,无三弦纵身一掠,空中翻身,顺手一掌拍向杨铮的背。

  阳光下,只见他的中指有一道暗赤色的光芒闪动,他的中指竟然夹有一枚毒针。

  杨铮的人就在毒针离他背上只有三寸时,突然坠下,就仿佛坠石从山顶落下般。

  一掌拍空,无三弦立即回身,右手已从三弦把上拔出一柄薄而窄的利剑。剑出、剑声划过,一剑三刺。三刺有六朵剑花。

  “唰、唰、唰”三声,杨铮的左胸已被划破了三道。无三弦收剑再刺,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一剑三刺六朵剑花,刺的又是杨铮的左胸。

  这回杨铮早已有准备,他跨右脚,人往右斜闪而出,左手抬起,空中一抓。

  杨铮竟用左手去抓利剑。

  手指紧握,鲜血由指缝间沁出,也由利剑尖滴落。

  无三弦目中充满了惊讶,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人,会用自己有血有肉的手去抓剑?

  左手抓剑,右拳已痛击而出。

  无三弦还来不及反应时,已然听见骨头碎裂声。

  鼻梁骨的碎裂声。

  然后他就看见一股鲜血由自己的双眼正下方飞溅而起。

  血花耀眼又灿烂。

  灿烂得就宛如流星。

  流星一现即逝,血花也很快地酒下。

  洒入绿草、洒人花丛、也洒入无三弦的口中·咸的。

  他终于尝到了血的味道。

  自己的血。

  鼻梁已碎,人未死,却已无法再站起了。

  这一拳不但打碎了他的鼻子,也将他的信心和斗志打入了他的骨髓深处。

  娇阳柔艳,无三弦却觉得寒意透骨。

  一击得手,却没有得寸进尺。杨铮冷冷地看着无三弦。

  “回去告诉狄青麟,不用等到一年之期。”杨铮说:“我人在相约处,随时欢迎他来。”相约处就是梅林小木屋。

  小木屋虽然重建,却没有往昔的风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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