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兽围伺(72)

2025-10-12 评论

  “穆穆,我进来了。”

  沈穆现在没法大声说话,所以端凌曜没等他出声,直接推门而入,但刚进屋,脸色笑意还没扬起就顿住了,本该在床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穆穆?”

  端凌曜把蛋糕盒放下,又发现输液管也被扯下来了,软管里的药水和血液在床单上晕开一片。他眼皮一跳,立刻拉开洗手间,居然也是空的。

  “怎么了?!”

  平岚刚要走就听到这里的动静,急忙赶过来,结果一看空荡荡的床榻也同样傻了眼,刚要说话,结果一抬眼,瞬间僵住了。

  他满脸惊惧地指着窗外:“……端总…”

  端凌曜闻声抬头,见他这样心脏骤然一停,踉跄了一步扶住床栏,在心脏的狂跳中,一点一点僵硬地扭过头——

  只见阳台上,栏杆前,立着一道单薄的身影。

  那是沈穆。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冲啊!!!!!十点没有第三更的话就是俺太菜了啊啊啊啊我哭!

 

 

第54章 

  病房在十四楼,主卧连接的阳台是个差不多二十平方的大型空中花园,整个地面覆盖光滑的大理石瓷砖,并沿着围栏设置了一整圈的户外花池。冬日刺骨的大雨瓢泼直下,顺着大理石瓷砖的缝隙流向四面八方,在地上汇聚成浅浅的水层,最后又沿着下水道哗啦啦流下去。

  下水管道就在窗户边的半面墙上,水流声无比清晰地在寂静的屋内回荡。

  现在室外温度是零度以下,沈穆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病号服,甚至连鞋都没穿,被暴雨浸得透湿,端凌曜看着他从栏杆旁踉踉跄跄往花池边挪,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

  雨下得太大了,天色又完全黑下来,能见度很低,端凌曜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突然被绊了一下,弓着腰,摇摇晃晃爬上了花池。

  端凌曜简直连呼吸都要停止了,栏杆本就只到半腰高,加上花池的高度估计只能到沈穆大腿处,万一一个脚滑……他衬衣下胸膛剧烈起伏,抓着门把手的手用力向外扯拽。

  砰!砰!砰!

  门框上的灰尘簌簌下落,整个门框都被这股巨力悍然向外扯动,但奇怪的是门缝却严丝合缝,没有半点松动的样子。

  端凌曜的力道能徒手扯下密码锁,现在怎么可能扯不开这小小一道弹簧锁,他气喘着逐一解开外套纽扣,扯松领带,接着统统扔到一边,又脱下马甲,卷起袖口,小臂健硕的肌肉线条都在发烫似的,他用滚烫的手掌心抹开门上的雾气——

  那道身影还好好站在原地。

  “已经给警方打过电话了,马上就到,地上也铺了救援气垫,郑梦时已经在准备救援绳索从窗户过去……端总!”

  平岚从门外匆匆赶来,就见端凌曜从餐桌旁托过一把实木餐椅,径直拖进屋内,他连忙跟上去,端凌曜站在门旁,说:“让开。”

  他的语调平稳,但嗓音却透着沙哑。

  没等平岚做出反应,端凌曜抄起椅背轰然砸了过去!

  轰——!

  这把实木餐椅至少二十斤,挥动起来直接拦腰在门上砸出了个深坑!玻璃碎屑与满墙的灰屑扑朔落地,端凌曜连眼都没眨,紧接着再次挥动,又是轰的一声!

  这一次直接把这扇门砸了个对穿,半把椅子卡在门上,端凌曜脚踩墙面,直接把椅子硬生生扯了出来!玻璃碎片噼里啪啦飞溅到各处,在他因发力而肌肉线条毕露的小臂上划出数道血痕,但他只是把椅子拔出来扔到一边,丝毫没察觉到似的,伸出手,从刚开的洞穿了过去。

  吧嗒一声,将背面那道老式插销锁打开了。

  他推开门,走进雨幕中。

  ·

  其实沈穆只想出来吹吹风。

  他在屋内看的时候还没发现这场雨下得这么大,没想到出来之后就被淋了个透,这雨也不像是雨,反而像是冰锥似的,敲在身上一阵阵的疼。

  但他早就习惯疼痛了。

  沈穆仰着头,望着从天幕上直直坠下的雨滴,感受着全身的温度一点点被带走,衣物全湿了,冰冷冷地贴着他的身体,他松开栏杆,慢慢站直身体。

  天台的寒风呼啸,从他张开的手臂间穿过,化作无形的大手将他不断向前推去,沈穆闭上眼,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但后颈的仪器一直在震动,让他很烦躁,沈穆睁开眼睛,他很不喜欢这个颈环,就像不喜欢自己这头长发一样,让他觉得自己像条狗。

  他把手指插|进颈环和脖颈之间,举起剪刀对着自己的脖颈,咔嚓一声将这根颈环剪断,接着顺手扔进花池里,又拢起自己的头发,本想整个剪断,但头发太长太多了,剪刀又太钝,他只好一缕一缕地剪。

  好在头发都湿透了,剪起来很容易,压在肩头的重量逐渐消失,沈穆心情很好地加快速度,总算把最后一缕碍事的头发剪断了。

  仿佛拴在脖颈上的锁链终于消失,他深吸了一口长气,肺腔里顿时全是水汽,呛得他直咳嗽。

  站在这里,他可以不用再考虑那么多了。

  他可以不用继续怨恨那些伤害他的人,不论是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和哥哥,还是端凌曜的母亲;他也不用再顾虑端凌曜的心情,不用顾虑他和贺蔚的关系而逼迫自己放下怨恨。

  最重要的是,他更不用害怕某一天腺体切除,他彻底失去价值,端凌曜会抛弃他了。

  他不必畏惧浮萍般的未来。

  不用害怕,也不用畏惧,更不必冠上沈家的姓氏,他可以自由地来去。

  这一切的一切……统统不重要。

  因为他已经站在了这里,只要向前迈出一步,他就不会再疼了。

  沈穆低下头,抹去眼前的雨水,巨大的雨幕中楼下突然用灯光围出了一块空地,其中黄色的救援气垫摆在中间,警灯交织在一起,映着天际都变成红蓝的颜色。

  他们在干嘛?有人要跳楼吗?

  沈穆不明所以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腹部凸起的弧度。

  单薄的衣物浸透雨水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把身形的变化都勾勒出来,沈穆觉得奇怪,他的肚子里分明什么都没有了,却是鼓着的。

  他掀开衣摆,拉到胸口上,顺手用剪刀的尖头戳了戳自己的腹部,他像是在端详一具陌生的身体,也无法感受到这份寒冷,尖头逆行而上,停在胸口的微隆上。

  这里原本是留给孩子的。

  沈穆忽而一怔,舒展的眉头逐渐拧起,大脑也在这一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他又怔怔看着楼下的蓝红警灯,隐约觉得自己的记忆像是缺了一块,但他清晰地记得那一晚,也是这样的雨夜,他小小的孩子趴在他的身上,永远地深眠了。

  可是他现在在哪?

  这个问题像是某个按钮,沈穆手里的剪刀直直砸在脚背滑进花池里,分不清是寒冷还是沸腾的温度从后颈一路点燃他的全身,他颤抖着弓下腰,极力想要蜷缩成一团,但脚下太滑了,挪步的瞬间,恰好踩上那把剪刀。

  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滑。

  耳畔的风声在此刻停下了,沈穆怔怔望着即将坠落的雨滴,那些混沌的记忆逐一消散,时间仿佛在此刻无限拉长,一切的动作都变得无比缓慢,巨大的失重感宛如凌迟般一点一点笼罩他的上半身,将他往背后的悬空的地方拖拽。

  但他连恐惧都感受不到,反而向空中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一条布满鲜红划痕的有力手臂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沈穆的视线瞬间聚焦,不等他看清楚是谁,那人已经狠狠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整个人从悬空处拉了回来!

  所有凝固的风声雨点统统融化,沈穆一抹脸上的水,茫然地盯着这条攥着自己的手臂:

  “你是谁啊?”

  天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得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掌太烫了,烫得他浑身的血都热起来了。

  但这个人却什么都没说,而是颤抖地圈住他的身体往后拖。

  “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沈穆有点担心地拍了拍这人的手背,关切道,“你受伤了,快去包扎一下吧,我会小心一点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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