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观并不意外。
封明好歹是封家的人,哪怕没有继承人的资格,封家也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而封明做的事,即便是证据确凿,也仅仅能关他几天,罚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款,甚至在封家的运作下,可以什么都不罚,直接保释出来。
谢长观眼睛深邃,鼻梁高挺,修长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桌面,不复平日里的冷淡,眼里跳跃着一些暴戾。
【X:让他走】
合山。
派出所门口。
唐行靠在警车前,看着封家派来的律师,与所里的人据理力争,粗黑的眉毛深深地拧着,有点儿烦躁。
他合上手机,单手插在兜里,朝着所里走去。
唐行身材高大,明明是寒冬腊月天,还穿着单薄的两件套制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古铜色的结实手臂,给人的压迫感很足。
众人不由得心里有点发怵,争吵声逐渐安静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走进审讯室里,抓起封明的领口,捏紧拳头,指关节嘎吱作响,狠狠一拳挥下!
碰——!
封明整个身体猛地的向后倒,又被手铐束缚着的双手拉回来,狼狈的趴在桌上。
“出去后嘴巴放干净点儿!否则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唐行松开他的衣领,粗沉的声音像是惊雷在会议室中响起:“放人!”
律师最先回过神来,愤怒地上前,想说些什么,封明朝他摆摆手,挺直身躯,嘴角流淌着鲜血。
他伸直手臂,似笑非笑的、挑衅的看向唐行,意思很明显:还不松开?
唐行沉着脸,朝在审讯室守值的人递去眼色,守值的人立刻拿出钥匙,为封明开锁。
封明转了转手腕,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连着被关两天,他除了看起来有些疲惫,俊朗的面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斯文。
“多谢招待。”他笑着说道。
经过唐行的身边,他故意压低音量,带着点儿恶意说道:“你最好像狗一样,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一旦被我逮到机会……”
封明盯着唐行的眼睛,张开嘴,无声的说出一句话:我会干坏他。
封元享不是什么好货色,封明自小耳濡目染,虽然没有像他父亲一样乱搞,但是知道的花样多得很。
他要是想玩一个小男生,玩坏、玩傻、玩得离不开他,对他而言轻轻松松,法子多的是。
“你他妈——!”
唐行目眦欲裂,浑身肌肉暴涨,拳头又高高举起!跟着律师的几个保镖立即上前,拦在封明面前,严密的保护着他。
“唐哥,冷静!”所里的人见情势不对,也上前拦住唐行,小声地劝道:“封家不是我们能惹的,让他走。”
合山地远又是小地方,近来却频频出现大人物,让他们都有些战战兢兢,不想要惹祸上身。
唐行挣脱几人的控制,暴躁地打了一拳墙壁,头也不回地回到值班室。
封明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冽,在几个保镖的护送下走出所里。
门口停着几辆车,律师上前为封明打开车门:“封少爷,家主说事情办完之后,让你跟着我们回江市。”
封家有什么好回的?
家不像家,亲人不像亲人,一群人八百个心眼子,斗来斗去的,他看着都心累。
封明皱紧眉头,温和的表象终于撕裂开一道口子,表情显得很不耐烦:“不回。”
律师站在车门前没有动。
几个保镖并排而立,严实的堵住封明的去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江市,封明是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这是要来硬的?
封明气得发笑,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忽然猝不及防地一拳打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保镖。
保镖被打得踉跄后退两步,没有还手,也没有让路。
封明整理了下身上的蓝褂,转身上车。
—
听着车子发动机的响动远去,唐行低头给谢长观发去消息。
【唐行:封家把封明接走了】
谢长观回了个嗯,表示知道了。
【X:你的远调令我已经让人撤销,你随时可以回京市】
【X:你以前的位置或者再往上升一级,你选一个】
当是给唐行为他办事的报酬。
唐行当然知道谢长观的意思,他以前的位置,已经不算低了,按照正常的流程,他起码要等两三年才有可能再往上升,然而现在,谢长观一句话就替他搞定了。
换成任何人,都会选后者。
唐行盯着屏幕,脑海里都是封明的那些话。
【唐行:调令暂时不用撤销,我还不想回京市。】
他不确定,封明还要对少年做什么,他不能走。
谢长观挑了一下眉,倒是没有多想。
【X:随你】
【X:你什么时候回京市,升职令什么时候生效】
谢长观切回与江岫的聊天页面,眼神又挪回屏幕上。
他将小女生的语音又从头到尾听一遍,忍不住发出一条语音,嗓音低沉又沙哑:“宝宝,在干什么呢?”
单间里。
江岫刚洗了个头,发丝上的水还没有擦干,就坐在床边,用吹风吹头发。
他身上带着明显的湿气,卫衣的领口处松垮开,露出雪白的锁骨,几缕鬓发贴在脸颊上,胸口处的卫衣上还有几团氤氲的水痕。
听到消息提示音,他偏转过头来,面颊上浸着几分水汽,秾丽的眉眼像是晕染开的鲜妍颜料,眼角眉梢都是蚀骨的风情。
江岫一只手拿着吹风吹头发,不方便开变声器,双腿却是自由的。
他分开了一点儿膝盖,一条腿滑落下去,漂亮地垂着,一侧的腿自然地折着,曲线动人。
【我在吹头发呀】
江岫最近一段时间伪装甜妹,用呀做后缀的次数比较多,输入法自带的联想功能,让他自然而然地就多输入了一个呀字。
输入了就输入了,江岫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看到的人就不一样了,这个呀字,真的很像撒娇。
谢长观维持着垂眼的姿势,好几秒没有动一下,他五指缓缓握在一起,指腹轻慢地摩挲。
宝宝真会撒娇。
不用说话,连用文字,都是在撒娇。
谢长观的心里又开始发痒,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暗沉,低头靠近手机,轻声说:“宝宝的衣服,是不是湿了?”
江岫顺着低下头,卫衣确实湿了一块。
要是穿得多,洗头的时候手会活动不开,所以江岫外套脱掉了,身上只穿着件卫衣,卫衣又薄,飞溅的水直接浸透里衣,贴在了肌肤上。
【是湿了】
【黏黏的】
【热热的】
江岫诚实地回复谢长观,丝毫不自觉的说着勾人的话——他用的热水,并不觉得冰凉,
谢长观的呼吸略微急促地喘了出来,像是引导着什么一样问道:“冬季天冷,湿着容易感冒,宝宝用纸巾擦一擦,录下来,让老公听听擦干净没有。”
他们已经是恋人了,要求过分一点儿……没关系的吧?
擦个水,也能听出来擦没擦干净?
江岫眼睫颤了一下,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谢长观连他喝奶都要听,听一下擦水,好像也没什么?
反正又不是拍照或者视频,不会暴露他的真实性别,任务还没有完成,他还是尽量顺着谢长观好了。
江岫放下吹风,下床去抽出一张纸巾,又坐回床上。
他按下录音,一手撩起卫衣衣摆到胸口,一手捏着纸巾擦透到肌肤上的水渍。
脊背和腰身毫不防备地展露出来,江岫的脖颈修长,只是一小段腰身,就足够叫人沉迷上瘾了。
视线被衣服挡住一部分,江岫不太好擦,他用了点儿力,指尖陷入绵软的皮肉中,指节之间挤出一点儿白嫩的肉。
江岫匆匆擦了两下,就结束录音,发给谢长观。
录音不长,但谢长观还是听清了里面衣服与肌肤摩擦、纸巾与肌肤摩擦的声响。
窸窸窣窣的,像是勾子一般,勾得他心痒得要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