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要从合山搬走,唐行之前帮过他不少,江岫走过来本是想顺便和唐行告一声别的。
江岫抿了抿唇肉,准备又唤唐行一声。
唐行的视线勉强从少年的脸上移开,总算从对方熟悉的装扮,辨认出江岫的身份。
“是你?”
外面正下着雨,少年跑到机场来干什么?
唐行粗犷的脸孔上一反常态地浮现出几分担忧,往前两步,蹲低着身与江岫平视。
离得近了一些,从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勾勾缠缠,直往唐行的鼻腔里钻。
唐行的喉间顿时有些发干,他早就猜到江岫的这张脸生的格外好看,却还是在看清的一刹那恍惚了心神。
唐行握紧拳头,压制着胸腔里过快的心跳,尽可能的放轻音量问道:“你到机场来,是有什么事吗?”
或许他可以帮得上忙,再顺道送少年回去。
唐行严谨的在心里盘算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强壮的身躯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几乎完全遮挡住江岫的身形。
谢长观猩红的薄唇紧抿,心里本能地感觉到不悦。
他的眉骨比较高,眉头紧紧压在眼眶前端,是清晰深刻又冷淡矜贵的面相。
少年是谁?
是唐行的朋友吗?
但看唐行殷勤的态度,好像又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很明显,唐行对少年有着好感。
唐行在京市是混迹在军队里,整个一粗糙大汉,行事也是一板一眼,恪守成规。
没想到眼光倒是很好,看上的人会这么的……
谢长观的眸光渐渐转暗,眼神又不由自主地往少年所在的方向瞟去。
少年似是不习惯与人离得过近,往后退了退,与唐行拉开了距离。
微仰起的脸庞,唇齿间溢出的气息急促虚软,甜腻又蛊人,一下子就占据了两个男人的呼吸。
谢长观心头一窒,眼睛仿佛被机场内室反射的灯光线刺了一下似的,眼球不自然的转移开。
少年再怎么勾人,也是唐行喜欢的人,他继续看下去,就是不礼貌了。
谢长观侧转过身,打算走到一侧等候,给唐行与少年腾出空间谈话。
江岫艳丽的眉眼张望了一圈儿四周,像在找着什么,几缕鬓发贴在泛红的脸颊上。
“……我来找个人。”他对唐行说。
他跑了一路,呼吸错乱,说话之时语调有些不稳,尾音又轻又绵软,在一瞬间与谢长观听了无数遍的语音里的音色重合。
谢长观猛地停下脚步,大脑的血管突突突地跳动着,脑海里面炸开一片白光。
宝宝??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骗。
谢长观把对方最后发给他的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即便是化成灰,他也听得出来。
少年的声音,显然与语音里的一模一样!
谢长观猛然九十度大转身,私人定制的皮鞋底受力,重重的摩擦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呲啦声。
唐行听到动静,偏转回头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谢长观似有些急切的开口:“你的声音有点儿耳熟。”
唐行微微一愣。
谢哥与少年认识?
谢长观完全顾及不上唐行,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不受控制发出低沉地吐息,甚至难耐地曲起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领带结,往下拉松了一些。
他焦褐的眸色里,倒映出江岫秾艳的小脸,脱口而出道:“方便让我看看你有多大吗?”
啊??
唐行彻底愣住。
什么……什么多大?
江岫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唐行后面的男人。
他顺着看过去,内室的灯光下,男人修身定制的西装晕照上一块块白斑,外套着一件长黑的风衣,愈发显得高大挺拔。
比唐行还要高一些。
江岫努力地仰起头往上看,也只能看见男人线条凌厉的下巴,看起来不好亲近,又让人有着十足的距离感。
好高啊。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这么高的人。
江岫鬓发都汗湿了,一张脸蒸着红晕,恍恍惚惚地颤了颤眼睫。
这个男人是谁啊?
他仰着脖子,有些难受,正想要低下头,忽然想到什么,雾光潋滟的眸子迟钝地眨了眨。
江岫唇瓣微张,似有所感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谢长观?”
像是懵懵懂懂的小奶猫一样,带着点儿含糊不清的音调,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双眼,朦朦胧胧望着不远处的男人。
在场的人,多少都有点儿捱不住。
唐行脑子晕涨,又没由来的觉得心慌,好似有什么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
谢长观的气息明显急促了许多,喉结上下滑动着,嗓音不知为何变得很沙哑。
“真的是你。”
唐行感觉谢长观好像有点儿生气,又好像是在笑,棱角流利的脸型,英俊得过分。
真的是他的宝宝。
谢长观暗沉的目光直直烙在江岫的脸上,少年仰起来的面庞实在漂亮的让人心惊,唇角上一抹红也怎么无法让人分散开注意力。
谢长观只感觉有一团火从心脏里涌出,一直汇聚到下半身。
精壮的腰腹咻然紧绷,浑身的肌肉块壁垒般鼓起,长黑的风衣之下,很明显的膨胀起来,险些遮不住。
谢长观毫无征兆的发病了。
他浑身几乎要炸开了,这实在是很失控的表现,谢长观不得不张开嘴,有些狼狈地喘息。
唐行好似看到了另外一个刘松。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谢长观的异常,震惊地看着谢长观,语气里都是难以置信:“谢哥,你……”
江岫也有些害怕,他抿着唇,眼睫抖的不像话,谢长观怎么了?
“你没事吧?”
他鼻尖都红了,嘴巴微微张开,说话的时候也在不住喘息,小巧红润的舌尖时隐时现。
哪里都勾死人了。
声音也是低低的、软软的,就像撒娇一样。
谢长观再一次确认,少年就是他的宝宝,除了性别对不上,哪哪儿都和网上聊天的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西装紧紧勒着,谢长观有些行动不便,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动作,而是站在原地。
“你觉得呢?千里迢迢赶来相见,却发现一切都是骗局。”
他低哑地笑了一声,带着点儿说不清的情绪:“要是换成是你,你是什么感受?宝宝。”
宝宝?!
唐行还没缓过神来,又一次陷入惊愕之中,少年就是骗谢哥的人??
可是,对方不是女生吗?
江岫的脸庞犹如一张白纸,空白而僵硬,手心冒出一层冷汗,有些不知所措。
他要是被人骗,肯定是会生气的。
所以,谢长观现在很生气吗?
顶着头顶自上而下的幽沉眼光,江岫慢慢地又开始心虚,连眼神都有点儿躲闪。
紧握在手中的伞,也没有勇气送出去——虽然看谢长观的样子,可能也用不着他送伞。
江岫有点儿不能应对这种场面,他忍不住鼻翼翕动,略微慌乱地喘息了一下。
他硬着头皮,正想要解释,谢长观忽然哑着嗓音说:“过来,宝宝。”
江岫哪里敢过去啊。
他不太明显的,侧过了脸,假装没有听到,甚至想要拔腿就跑。
对于少年掩耳盗铃的行为,谢长观好气又好笑,在网上甜言蜜语哄骗他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敢呢?
装女生、喊哥哥、喊老公、踩他的……谢长观控制着呼吸和表情,以免自己表现的太过疯狂。
“别惹我生气,宝宝。”谢长观伸手,又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我生气的话,你会哭的。”
他腰身挺拔,即便是一动不动,也显得很有压迫感。
唐行转过身,下意识挡在江岫的面前。
谢长观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眯,倾注在少年身上的眼神吝啬的分出一点儿,睨了唐行一眼。
顷刻之间,一种无声的胁迫,在机场的空气中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