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表情却相当正经,让方引也想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有些皱了,清洗熨烫一下会更好。”
“皱了。”谢积玉了然地点点头,“你对它做什么了?”
......?
这话怎么越听越诡异了?
方引实在是好奇,便硬着头皮开口问道:“这衣服,昨晚怎么会在我床上的?”
在他的想象中,最好只是谢积玉出于好意,怕他酒后出汗着凉临时给他披上的。
“昨天晚上,你抱着我,还拉着我的衣袖不松手,倒头就睡死过去,怎么弄都不醒。”谢积玉漫不经心地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话,“我总不能陪着你睡吧?只能把衣服脱给你了。”
方引听完之后便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做,倒是没做。”谢积玉一字一句地回答,“只不过是你抱着我叫老公罢了。”
什么?
方引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耳朵爆红:“老......老公?”
谢积玉轻咳了一声,又喝了一口咖啡:“没必要再叫一遍了吧。”
方引:“......”
由于喝醉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他着实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失态,这个称呼对谢积玉来说或许跟骚扰差不多了。
果然那句话说得对,喝酒最尴尬的事情不是喝断片,而是断片之后还有人帮你回忆你断片时候的样子。
一想到自己昨晚在谢积玉面前那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方引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好意思啊,我昨晚喝得太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你多见谅。”方引机械地开口,仿佛神游天外,“以后不会这样叫你了。”
谢积玉抬头看着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常见的疏离感,嗓音有些凉:“那你以后最好记好了。”
方引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悦,抓着那衣服的手指紧了紧,低声应了:“知道了,实在是抱歉。”
餐桌上一时寂静了下来,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那这件衣......”
“是我,什么事。”谢积玉就接起了一个电话,将方引的话头打断了。
方引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看着谢积玉皱起眉,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的样子,似乎事情不小。
“让媒体撤下来,法务部的人去处理干净......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吗......知道了,先稳住,我马上过去。”
谢积玉挂掉电话就站起身来,经过方引身边的时候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瞥了一眼那件衣服,干脆地丢下了三个字:“扔了吧。”
方引有些尴尬地呆坐在桌前。
谢积玉的洁癖着实是重,况且自己昨晚耍酒疯本来就很不地道了,现在还计较什么怕被人嫌弃,也是多此一举。
而且眼下,他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
方引把那衣服交给管家,委托他帮忙清理干净,也出门了。
车刚开不久,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姜舟雨的来电。
方引的声音有些哑:“是我,怎么了?”
对方似乎迟疑了两秒,声音才出来:“昨晚顺利到家了吗?”
“顺利。”方引笑了笑,“昨晚喝得有些过了,最后没对着你耍酒疯吧?”
“这倒没有......”他听见姜舟雨在那头吸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你看热搜了吗?关于晏珩的。”
方引皱起了眉头:“我不清楚,怎么了?”
昨晚他们还很愉快地一起吃了晚饭,能发生什么事情?
姜舟雨叹了一口气:“被造谣上热搜了,说他私生活不检点。但这绝对是假的,我可以保证。我打电话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先不要跟别人说我们昨天一起吃过饭的事情。否则传到那些娱记的耳朵里,要来医院堵我们就不好办了。”
“放心,我明白的。”方引脑海里浮现晏穗那可爱的小脸,有些担心,“那些人应该不会把穗穗扒出来吧?”
毕竟这个流量至上的时代,那些媒体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要是知道晏珩的单身形象不仅是假的,还有一个女儿,他们就会像秃鹫一样把一个人啄食殆尽。
晏珩为女儿隐瞒了那样长时间,如果这件事被爆出来,伤害的后果应该是他承担不起的。
姜舟雨的声音有些疲惫:“晏珩今天一大早就把孩子送到了我这里,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有事。”
方引想到了紫屏山那次相遇,移情作用发挥了威力:“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你。”
如果今天换成是自己的孩子,陷入滔天的窥伺当中,自己也不可能安心。
“我现在暂时还应付的过来,也有保姆跟着,你放心。”
“好吧。”方引的声音还是有一些担忧,“有什么需要及时联系我。”
姜舟雨的声音听上去总算松了一些下来:“好的。”
方引挂了电话之后,一路开到了方家老宅。
刚刚下车踩在熟悉的草坪上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关上车门。
越靠近,方引总觉得那股陈腐的气息更加浓重,细枝末节的记忆无孔不入地复苏起来,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等方引踏入大宅的时候,还没看见方敬岁,倒是先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方澄。
他身上的睡衣皱皱巴巴,头发也很凌乱,望着方引走进来是满脸不高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方引不想跟他多说:“我只是回来见一下父亲。”
方澄笑了,他一蹦一跳地下了楼梯,面上的表情也是饶有兴味。
他绕着方引走了一圈,才在他耳边低声说话,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他在临海庄园陪着你母亲呢,陪了好几天了。你猜猜,你母亲现在怎么样?”
第33章
方引面色凝重地看着方澄:“什么时候的事情,多久了?”
他一直都知道,周知绪每见一次方敬岁,就会陷入一场艰难而漫长的情绪劫难中,整个人就像被沉入了一潭死水,了无生气。
小时候的方引好歹见过他们之间的冲突和争吵,说起来好歹有个情绪的释放。
可等方引长大一些,特别是他被打断腿关在地下室的那一年之后,他觉得周知绪变了。
不再跟方敬岁起肢体上的冲突,日常行事也变得温和,有时候面上甚至能看到一些笑意。
但越是这样,越让方引心惊。
他总觉得那张温和慈爱的面孔,只是一种昙花一现的错觉,总有一天要消失的。
方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仿佛方引的表情是一道值得细品的佳肴:“你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不知道也很正常。”
方引见他阴阳怪气的模样,无意跟他多说,转身就要走。
方澄见状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一把拉住方引:“说走就走啊?你现在的脾气这么差?”
到底是谁脾气差?
方引慢慢转过头去看着方澄,声音像是淬了冰的:“你觉得现在在家里,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方澄一愣,悻悻地松开了手。
在方澄9岁那年,搞恶作剧,模仿动画片里的剧情,把一罐蜂蜜倒在周知绪必经之地的楼梯上,害周知绪摔破了头。
当时方敬岁出差不在家,要不是周知绪拦着,方引怕是能拿那个空了的蜂蜜罐子把方澄打死。
方引这人脾气其实是不差的,只不过周知绪是他绝对不能碰的雷区。
方澄想起来往事,有些怯懦地后退了一步,声音小了两个度下去,小声道:“昭宁哥,他找过你吗?”
“有话就说。”方引有些不耐烦。
方澄犹豫了一下:“他很快要订婚了,但对那个对象不满意。所以想换对象来着......”
方引被他吞吞吐吐浪费时间的样子搞烦了,直接回复:“他是跟我提过,我没答应。还有事吗?”
“这样啊......”方澄面色顿时不太好看,声音也低了下去,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