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用的白月光(16)

2025-10-17 评论

  但他思考了一下,要是砸伤了被讹上怎么办?他可没钱。

  贺松风谨慎的很。

  程以镣的头发湿透了,黏成一片一片的,狼狈地贴在脑袋上。

  酒水扒在程以镣的脸上,差点就要粘在眼皮上睁不开眼来,衣服的领口完全失了本色,只看得见成片的紫红色。

  他五官的角度跟着水珠滴答下坠,压得越来越靠下,整个人都要阴沉到地底下去。

  贺松风撑着桌子,缓缓站起。

  他向程以镣投去目光,这时他才发觉——这酒的味道真不错,比刚才在喉咙里的滋味好上数百倍。

  酒水还在淅淅沥沥往下淌。

  贺松风拿住手里的酒瓶子,指着程以镣:

  “噗嗤,落水狗。”

  在贺松风的笑话里,程以镣刚好在摇头甩水,这一下子还真就称了贺松风的心。

  可不等贺松风高兴多一会,程以镣就跟水鬼一样,向上攀出一只手,狠狠地攥在贺松风指出去的酒瓶上。

  酒瓶被一股狠辣的劲夺走。

  贺松风的衣领也被湿漉漉的水鬼给一把攥住。

  对方手上鲜红的葡萄酒,像血一样染在贺松风的衣领上,好似有谁的喉咙被割开,大动脉的血喷得两个人身上满是污秽。

  再下一秒,贺松风被掀了个人仰马翻,对方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他甩在沙发上。

  后脑勺砸了个头晕目眩,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按死在沙发里。

  随后是整个人像座山一样压上来。

  贺松风凹进沙发深处,本就呼吸困难的情况,头顶还不断有水珠坠进他的口鼻。

  只听见,头顶那个人气得发出呵呵的笑声,贴着他的鼻尖,刻薄地念着你妈,他妈还有谁妈的羞辱话。

  “我没妈。”贺松风平静地回话。

  头顶叽里咕噜吵闹的人顿时安静了。

  在大少爷丰富精彩的人生阅历里,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回话。

  咚——得一声,酒瓶碎成两截。

  尖锐的断口直指贺松风的脸,意图划开贺松风脸上虚假的镇定。

  “…………”

  贺松风是被一把刀插在砧板上的死鱼,都多余用那把刀去插。

  他还是那副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的面容,如果不是程以镣头发上的水滴答砸向他的眼睛,他甚至都不会低眉垂眼。

  他会用无心的死鱼眼,木然地盯着程以镣,一直到对方放弃折腾他这条死鱼。

  程以镣的火越烧越大,他最见不得就是贺松风这样对他爱答不理。

  “你真不怕?”

  程以镣揉了一把贺松风的脸,恶声威胁:“划烂你的脸也不怕?”

  程以镣皱了眉头,酒瓶里多余的液体缓慢地滴落在贺松风的眉眼之间,在贺松风眼窝和鼻梁的沟壑里蓄出一汪浅池。

  酒精熏红贺松风的下眼睑,脸颊上凑近看还有白天太阳晒伤的红痕,整个脸红扑扑的,近似高-潮的腮红横过鼻梁脸与颊左右。

  脸上的水痕像泪痕,但由于酒液的黏腻性,看久了又觉得更像是——

  一时之间,程以镣那点不多的怜悯之心被勾起来。

  一边可怜贺松风,一边又借故压在贺松风身上蹭来蹭去。

  直到看见贺松风蹙了眉头,这才满意地松开,看贺松风松口气时下意识的低眉顺眼。

  眼皮一耷拉,隐在眼皮内里的黑痣便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两颗对称的黑痣跟着眼球一起微弱地战栗,脆弱不已。

  程以镣挨得很近,于是这两颗对称的黑痣,周彪看不见,张荷镜也看不见,隐秘的秘密被程以镣独自享用。

  程以镣不仅是手痒痒,他是哪都痒。

  如果……如果贺松风能抬眼用满不在乎的冷漠对视,却又在胁迫下作出露骨的下流行径。

  那就——

  那就太爽了啊。

  贺松风睁了眼。

  应了程以镣的幻想。

  那点难耐的瘙痒,立马被贺松风木然冷淡的眼神,添油加柴的烧得更加旺盛。

  没错,就是这样用扫垃圾的眼神扫过他。

  但也仅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不存在反抗和拒绝。

  程以镣拿开破碎的酒瓶,掐住贺松风的下巴,又突然一个俯身下冲。

  贺松风大惊,眼眶里的眼珠子忽然睁大一倍,精神的瞪着程以镣。

  “又以为我要亲你?”

  程以镣冲到一半,哈哈大笑。

  手扯住贺松风的眼皮往下拉,强行把对方眼睛闭上,也强行把黑痣给扯出来,紧接着用大拇指顶在眼球上,狠狠地搓弄一番黑痣。

  贺松风睁眼的时候,眼睛红透了,眼皮疲惫地半垂。

  贺松风半闭着眼,手擦着沙发坐垫边沿脱力地垂在地上,手臂又细又直,叫人直想上手摸一摸。

  手掌因为眼睛的受难而忍耐地攥在一起,指骨顶着薄薄的白色皮肤高高隆起,尖锐的骨头钻得手腕发抖。

  程以镣瞧着贺松风被折腾的那副要死不活的劲,神清气爽,餍足地放了贺松风一条活路。

  爽完,就是贤者时刻。

  程以镣抖着衣领,傲慢地羞辱:

  “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脏死了。”

  他下意识去扫周彪,吓得周彪身子骨一激灵,忙坐正,脑袋跟被断头铡砍了似的,就差埋到身首分离的程度。

  贺松风瘦削的手虚弱地抓在沙发边沿,胸膛微微起伏,平直呼出一口气。

  “真会给自己挽尊。”

  贺松风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掐在沙发边沿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度,浮出吃力地充血殷红。

  细瘦的手腕颤抖战栗,给人一种贺松风马上要被他名字里这股风吹折的衰弱。

  “搭讪的时候不嫌,蹭的时候不嫌,我要是真让你……”

  贺松风嘘声,脆弱地颈子向上托起头颅,面朝上自然与程以镣对视。

  “臭狗。”

  贺松风的手掌轻盈地托起下巴,从唇齿中,平静缓慢地吐出他最后的质问:

  “你会拒绝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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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程以镣干巴地哈哈笑了两声。

  又骤然一下变了脸色。

  酒瓶砸进地表。

  砰——!!

  酒瓶发出最后刺耳悲鸣,尖锐碎屑飞溅。

  贺松风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飞走。

  他捏在沙发上的手愈发的使劲,指甲深深嵌入沙发里,手指都快要捏断掉,早就脱离了正常血红。

  鲜红的酒液贴着笔直的手臂向下扭曲滑行。

  贺松风整个人,都像被一根乱糟糟的红绳缠住。

  “厉害。”

  程以镣的手隔空点贺松风,他在笑,却看不见笑意,反倒暗自恨得直磨后槽牙。

  “贺松风,你的嘴好厉害啊。”

  “说中了,心虚了。”

  贺松风松开僵硬的手掌,贴住脸颊抹去污脏水珠,才不紧不慢地抬头,嘴角凝着浅淡的笑意,同程以镣对视,无言感谢程以镣的夸奖。

  程以镣转身踹了周彪一脚,恶道:“走了!”

  他捏住上衣领口抖了抖,又撇了一眼贺松风,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口无遮拦地骂骂咧咧:

  “这寝室一秒钟都待不下去,晦气死了。怎么说得出口我艹不到是我在挽尊,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真把自己当个玩意,说得好像我很想艹一样,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就是求我睡,我都不睡啊,脏死了。”

  “就你这种三流货色,也配骂我?也配?!”

  念着念着,程以镣左右脑开始互搏,手掌搓着嘴角,还真让他给犹豫上了:“不过……如果真求我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可以试试。”

  周彪在他旁边露出揶揄的笑。

  程以镣冲人一记眼刀:“笑什么?”

  周彪忙收敛笑意,摆手否认。

  “我笑贺松风不知好歹。”

  客厅一瞬间走空。

  明明半分钟前还吵得恨不得把天花板掀了,这一刻就只听得见从脸颊坠下的红葡萄酒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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