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搂住姜炎的脖子,脸颊在对方背上蹭了蹭。
姜炎背着醉醺醺的谢多树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与之前在山上不同,这次谢多树已经失去意识,将全身的重量毫无保留地压在了他的背上,使得他的负担比上次重了许多。但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异样,步伐依旧稳健。
谢多树伏在姜炎的背上,一开始出奇地安静,让姜炎一度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然而,在姜炎穿过街道,车流声此起彼伏的几分钟后,一个细微却清晰的声音,穿越了喧嚣,在他耳边响起:“元元……”
姜炎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缓缓偏过头,只见谢多树正安详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双眼紧闭,一脸恬静。
似乎感受到了姜炎的停顿,谢多树轻轻地动了动,用略带疑惑的语气问道:“怎么不走了?”
姜炎闻言,调整了一下步伐,重新迈开了脚步。他张了张嘴,问:“元元是谁?”
“元元……”谢多树的声音缓缓飘散在空气中,“就是元元啊。”
姜炎微微垂下眼帘,眼眸中的神色难以捉摸。
沉默在空气中凝结了片刻,随后,谢多树的身体微微一动,他扬起头,嘴唇凑到姜炎的耳畔:“姜炎。”
姜炎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他轻声回应:“嗯?”
谢多树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嘉容哥长得帅,我也不差啊。你怎么只跟他拍视频,不跟我拍啊?”
“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会拍。”
然而,谢多树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个答案,他追问道:“但我还是想知道原因,你到底为什么不跟我拍啊?”
姜炎沉默了,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眼神空洞而没有实质。身后的谢多树见他久久不回答,以为他没听到,于是又凑近了一些,提高了音量:“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啊?”
姜炎感到耳根有些发痒,他忍不住微微偏头,声音低沉而犹豫:“因为……”
“因为什么啊?”谢多树追问道。
“因为……”答案就在嘴边,只要姜炎轻轻一吐便能说出,但他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谢多树那句“元元”。最终,他选择了沉默,只是轻轻呼唤了一声背上的人:“谢多树。”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谢多树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姜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的心思还沉浸在自己的问题上,开口问道:“你还喜欢苏元吗?”
问完这个问题,他全神贯注地等待着身后的动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他和谢多树两人。
一秒、两秒、三秒,他始终没有听到谢多树的回答。步伐开始变得沉重起来,终于,他忍不住偏过头去,只见身后的谢多树仍然闭着眼睛,呼吸却已经变得平稳而绵长。
睡着了。
他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脚步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姜炎沿着街道慢慢走,最终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把谢多树背回了寝室,寝室里没有人,一片漆黑。
开了灯后,他弯下腰将谢多树从背上放下,缓缓地移至床铺边沿。接着,双手穿过谢多树的腋下将其托起,把他平放在床上。
谢多树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隐约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托起,平稳地放置在床铺上。紧接着,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了他,有人将被子拉到了他的胸口。
在这过程中,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或意识,就像是漂浮在一片宁静的海洋中,任由自己在其中随波逐流。
“谢多树……”
一片混沌之中,他捕捉一个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反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片刻之后。意识模糊的边缘,他隐约感受到一种微妙的触感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
既柔软,又温暖。像现实,又像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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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同一天里,有两对小情侣在背背
第80章
谢多树早上起来后头疼得厉害, 但他无暇顾及,强忍着不适坐起身。掀开被子的一角,迅速又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掀起床帘, 寝室里静悄悄的,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他蹑手蹑脚地走向卫生间, 再三确认门已经反锁后,才脱下衣服,打开花洒。早上的水温不高,水打在身上忍不住一阵哆嗦,但他咬着牙继续坚持, 直到感觉自己的气焰完全灭下来。
从卫生间出来后,他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但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进到寝室里面,他就看到姜炎正坐在座位上。听到他的动作,姜炎便抬起头, 目光向他投来。
“你醒了啊。”谢多树挠挠头,眼神闪烁不定。
姜炎没有回答,只问:“你洗澡了?”
“嗯。”谢多树的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
姜炎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遍, 谢多树在这道目光下心虚得几乎要窒息。他连忙提高音量:“就是早上起来闻了一下, 感觉自己身上一股酒臭味,所以就洗了一下。”
姜炎闻言, 默默收回了目光,然后起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谢多树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连忙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
不知道是因为被子裹得太紧,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明明是大冷的天,他脸上的温度却在逐渐升高。他没办法,最后只能无能狂怒地蹬了两下脚。
他骗了姜炎,他并不是因为酒味才去冲澡的。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昨晚做了一个梦,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梦。
谢多树自小便在发育上慢于同龄的男孩子,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更为迟缓。他很少做春梦,即便是和苏元在一起的那大半年,亲亲摸摸的什么都做过了,却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但就在昨晚,他不仅做了春梦,还清晰地记住了对方的脸和梦中的触感。
他回想了好几遍,非常肯定,他梦里的另一个主角就是姜炎。
说到底两人没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只是在梦里,他摸了姜炎的腹肌,还在对方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但这样已经足够离谱了。他怎么能,怎么敢,怎么可以,把姜炎当做自己春梦的对象?
谢多树想了半天,最终将这一切归咎于昨天喝的酒,不然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做这样的梦。
在听到了卫生间传来冲水声和开门声后,他紧张地伸直身体,紧闭双眼,心中默念着“我睡着了,我睡着了”。希望姜炎也快点回去睡,他现在实在是没脸面对姜炎。
但偏偏天不遂他愿,他听到姜炎的脚步声没有在自己的位置停留,而是径直向他走来,并最终在他的床边停下。
“谢多树。”姜炎的声音在床边清晰地响起。
谢多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依然紧闭双眼,不敢有丝毫的动弹,生怕自己的伪装被揭穿。姜炎又叫了他两声后,见他始终没有回应,估计以为他真的睡着了,脚步声逐渐远去。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谢多树才敢松口气。他现在连听到姜炎的声音都觉得有一种负罪感,真想把穿越回昨天晚上,把那个一口闷了小半杯酒的自己的嘴巴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