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喜月也没强行要求,转身在书桌前坐下,戴上眼镜,翻出个厚厚的素描本摊开。
没等程英开口问,他就主动解释:“春婶、想让我、给她、家的小、卖部、设计一、个logo。”
春婶是脆当家隔壁的小卖部老板,程英有点印象,是个总爱往小孩兜里塞糖的胖阿姨,人还挺不错的。
“我又没问你。”他别过脸,心里却暗忖,康喜月连这个也会?
很快,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就传了过来。
绑架犯在一旁忙自己的活计,被绑的程英反倒像个多余的摆设,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
画笔的声音规律又安静,程英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数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开口:“给我本书看。”
康喜月的笔顿了顿,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他被铐着的两只手上,老实说:“你看、不了。”
“你把这手铐链条松长一点不就行了?”
他无聊的时候观察过了,这链条应该是可以调节长度的。
康喜月捏着笔的手指动了动,没答应,也没拒绝。
“就松一点长度,我能跑哪儿去?再说你这屋子门窗都锁着,我难不成还能穿墙?”
这话像是真把康喜月说动了,他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应道:“就、一点。”
说着起身拉开抽屉,摸出把小巧的钥匙走过来。钥匙插进手铐的锁孔,轻轻一转,链条响了一声,长度松出了小半尺。
“够、了吗?”他抬头问,手指还搭在铐子上,像是随时准备再收紧。
程英活动了下手腕,够到胸口不成问题:“差不多。”
康喜月这才松了手,转身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过来。
“这些、你看。”他把书往程英手边一放,又快步坐回书桌前,只是这次,笔尖悬了半天没落下。
程英随手拿起其中一本摄影集翻了翻,净是些老街巷的照片,没什么意思。他又换了本散文,看了没两页就觉得没劲。目光扫过剩余的书,发现最底下压着本硬壳书。
抽出来一看,不是书,是本日记,封面漆皮掉了大半。
“这也是给我看的?”程英扬了扬日记本,看向康喜月。
对方正盯着素描本发呆,闻言回神,看到程英手里扬的本子,眼眸微微一动:“不是,但……你可、以看。”
程英挑了挑眉,这人倒是大方,连日记都能随便给人看。
他随手翻开一页,目光扫过里面的文字,顿时就知道康喜月这么大方的原因了。
20XX年9月8日
他感冒了,打喷嚏时会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语文课老师让他起来背诗,他声音有点沙哑,差点在课上没忍住。
20XX年9月23日
他今天穿了短裤,腿好直好白,上了一节体育课,多了好几个蚊子包,感觉很容易留印子。
20XX年10月15日
下课了,他在超市外面吃冰棍,又嗦又舔的。其实他的嘴更适合吃点别的。
20XX年11月7日
他没带伞,校服湿了贴在身上,能看见一点轮廓,腰好细。
20XX年11月30日
他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把脖子全遮住了,想把毛衣往下拽点。
……
日期从高一那年的夏天开始,一笔一划记到现在,密密麻麻写满了这样露骨的句子。
里面从没出现过他的名字,可程英比谁都清楚,那些赤裸的、带着侵略性的“他”,全都是他本人。
与其说是日记,这更像是一本他的观察记录。
他看了看自己身旁满墙偷拍的照片,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满是污言秽语的日记本。
目光最后落到日记本的主人身上,康喜月就站在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他眯着眼,仔细打量这人一番。
记忆里的康喜月,高中成绩应该是不错的,加上他话少得可怜,程英一直觉得,他脑子里除了分数大概装不下别的。
那时候要是有人跟他说,这人平时除了写题,还会在日记本里写满关于他的腰、嘴、腿,程英一定会觉得对方在耍他。
毕竟谁能想到,外表看着沉默乖顺的康喜月,内里其实是个神经病。
“康喜月。”
“嗯。”
“你像个变态,你知道吗?”
康喜月闻言,认真思索了几秒,随后点点头,语气坦然:“知道。”
若是用“变态”来界定他这些年的心思,还有此刻把人困在身边的行径,他确实觉得自己相当贴合,没什么可辩驳的。
程英被这直白的回答噎了一下。
他不知道是该说自己脸皮太薄,还是康喜月脸皮太厚。
原本是想刺刺康喜月,让他多少露点心虚难堪。眼下目的没达成,反倒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程英自己心里先憋了股无名火。
他合上日记本,正想放到一边,目光扫过某处,突然愣了一下。
“过来。”他朝康喜月抬了抬下巴。
康喜月几乎是下意识地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弯腰,再离近点。”
康喜月眼眸微微一动,放慢了呼吸,依言俯身,刚凑近些,领口就被猛地攥住。
程英手腕上的手铐链条随着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发出一串声响。
他的手落在康喜月颈间,指腹擦过皮肤的瞬间,康喜月浑身蓦地一僵。
那只手却没停,缓缓向下,再向下……指尖突然勾住他里层衣物的领口,稍一用力,便将那件藏在羽绒服里的衣服硬生生扯了出来。
“不是吧?”程英皱眉,“你捡瓶子捡纽扣还不够,连我的睡衣都要拿走?”
这是康喜月那晚住他家时,他给对方找的那件睡衣。他没留意什么时候不见的,如果不是现在看见,估计得过好久才能发现。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把睡衣当成常服,贴身套在羽绒服里。
程英这一扯,冷风顺着敞开的领口灌进去,康喜月瑟缩了一下:“冷。”
程英啧了一声,刚要把那截衣领塞回羽绒服里,手腕却被康喜月抓住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手已经带着他的,往自己敞开的衣领里按去。
程英想缩手,却被牢牢攥着抽不回来。
“冷不知道开空调?拿我当暖手袋用?”
康喜月没应声。
指尖被带动着擦过凸起的锁骨边缘,掠过平滑的前胸,皮肤下的肌理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就在快要触到更靠下的地方时,突然碰到一个小点。
程英一顿,意识到那是什么,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促狭,指尖恶劣地、重重地一拧。
“唔……”康喜月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喉咙里溢出半声闷哼,浑身像被电流击中般抖了一下,攥着程英的手瞬间松了劲。
程英得逞似的勾了下唇角,趁他松手的瞬间顺势抽回手。
刚才他那一下挺用力的,估计还挺疼,正好教训教训这人。
下一秒他对上康喜月泛红的眼尾,眼里泛着水光,像是要哭了一样。
他一愣。痛成这样吗?不至于吧。
他刚要开口问“没事吧”,下一秒,康喜月突然猛地扑了上来。
单人床不堪重负,发出一声哀鸣,程英被撞得后脑勺磕在床头上,顿时眼冒金星。
等他晕乎乎地回神,康喜月已经按住他的手腕,开始扒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