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找了块被太阳晒暖的石头坐下,欣赏了一会儿山川美景,目光又转回到老人的画板上的山水。
不知看了多久,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康喜月画画的样子。
他画画时总是很安静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小伙子,要不要来试试?”老人突然转头看他,“见你看半天了。”
程英连忙摆手:“我不会,纯属瞎看。”
老人却从画架旁的竹篮里摸出支备用画笔,递过来:“试试怕什么?画画又不是考试,随便涂两笔,画片叶子、画只鸟都行。”
程英接过笔,指尖触到冰凉的笔杆,突然有点发怯。
他对着空白画纸顿了顿,最终还是在角落歪歪扭扭画了个简笔小人,脑袋大身子小,像颗刚冒头的豆芽。
“小伙子你这画功,可以啊。”老人眯眼瞅着,嘴角憋不住笑意。
程英脸有点热,赶紧把笔搁回去,心里默默想,他以后再也不嘲笑程语画得差了。
第四天不到六点,他就被窗外的动静闹醒了。
是三轮车碾过石板路的轱辘声,混着中气十足的吆喝。
“新鲜的河虾哟!”
他披了件厚外套出门,早市已经铺开了半条街。
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大概是刚洒过水,空气里飘着河鲜的腥味和糕点的甜味,混在一块儿,是这座水城特有的烟火气。
他挑了家排队人多的馆子,点了份招牌糖醋鱼。
鱼端上来时还冒着热气,他夹起一块送进嘴里。外皮酥脆,鱼肉鲜嫩,糖醋汁酸甜得刚好。
他在心中把这道菜跟康喜月做的比较了半天,最后吃完了也没选出哪个更胜一筹。
第五天他逛了当地的博物馆和几个著名景点。
回到民宿时天已经黑透了。
他踢掉鞋子往床上倒,睁着眼躺了半宿,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动的,无意识地在身侧的空位上划来划去。
他总觉得不对。
那里不该是空的。
应该有个人蜷在那儿,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脖颈,带着点刚洗过澡的香气。手臂会自然地横过来,牢牢圈住他的腰,把大半个人都压过来,像只黏人的大型犬。
然后脑袋会往他颈窝里埋,毛茸茸的发梢蹭得他发痒,直到找到最舒服的姿势,才闷闷地哼一声。
他翻了个身,面对着那片空荡,指尖悬在半空,忽然就落不下去了。
第六天下雨了,他没出门,就窝在民宿里看书。
书是从民宿的书架上拿的,讲的是个关于等待的故事。
主角在站台等了十年,到最后才发现,要等的人其实早就来过了。只是那时他正低着头系鞋带,生生错过了。这一错,便是十年。
他刚看完最后一个字,康喜月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是张照片,拍着满满当当的几页纸,最上头赫然写着“检讨”二字。
康喜月说自己写完检讨了,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程英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两秒,直接点了视频通话。铃声响到第三声时被接起,屏幕里先是晃了晃,然后出现康喜月的脸。他似乎是没料到会这么突然,神情还有点懵。
两个几天没见的人,就这样隔着千里的距离,在一方小小的屏幕里措不及防对上了视线。
程英房间里的灯不是很亮,暖黄的光晕漫在他脸上,显得五官柔和了几分。
“写完了?”他问。
“嗯。”康喜月从他的脸上回神。
程英没提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只说:“给我看看你那儿的样子。”
康喜月于是举着手机慢慢转了几圈。镜头晃过房里的窗帘、沙发、桌子,都是陌生的。
转完后他重新把镜头对准自己,补充道:“半个月、左右、就能、回去了。”
程英嗯了一声,说:“安全最要紧。”
又随便闲扯了几句,聊着聊着,康喜月忽然没了声,只睁着眼睛盯着屏幕里的程英,眼神有点发直。
程英跟他待久了,早练就了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在干嘛?”他问。
康喜月抿着唇摇头:“没干、什么。”
程英催他起身,他磨磨蹭蹭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镜头跟着晃了晃。
程英挑了挑眉,果然瞥见他松垮垮的裤腰,又是老毛病。
“我只……就是……没忍、住……”康喜月说话有些急,一副生怕程英觉得自己写了检讨也没改的样子。
他正等着挨训,耳边却猝不及防传来一句:“裤子拉下去。”
声音不高,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康喜月却愣在原地。
他呆了好一会儿,指尖才慢慢移到裤腰上,依言往下拽了拽。
程英的目光落上去,虽说之前用手碰过,也用腿夹过,却还是第一次这样用眼睛仔细观察。
很秀气,没什么体毛。
“衣服也撩上去。”
康喜月又是一愣,咬着下唇没作声,指尖攥着衣摆,掀起一角。
程英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末了抬眼看向他:“自己弄,给我看。”
康喜月彻底怔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直到程英把那句话慢悠悠重复了一遍,他才照做。
指尖刚触碰到,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又很快按回去。
程英在看他,在看着他做那种事。一旦这个念头升起,康喜月就开始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飞快地瞥了程英一下,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就是这副平静的样子,让他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更强烈了,动作慢了半拍,又很快加快。
程英看着他忽快忽慢的幅度,忽然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动作漫不经心,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锁骨。
康喜月的视线本就没处安放,余光扫到那片肌肤时,呼吸猛地一窒,动作骤然顿住。
宝宝……
好漂亮。
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眼尾的红意瞬间深了几分。
程英将他这点变化尽收眼底,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他索性又扯了扯领口,指尖有意无意擦过颈侧,目光却牢牢锁着康喜月的脸。
果然,康喜月反应更大了,睫毛抖得更凶了,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声音带点绷不住的急:“程英……”
程英没应声,只微微倾身,领口敞得更开些,声音压得低了些:“怎么停了?”
“没……”他哑着嗓子反驳。
“停了就不许再动了。”
康喜月诧异地抬起头。
程英命令:“住手。”
康喜月死死咬着牙,指节泛白,最后还是依言松了手,掌心空荡荡的,残留着滚烫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