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忽然直起身,扯了扯敞开的领口,将勾人的锁骨掩回去大半。
他问:“检讨写了多少字?有一万吗?”
康喜月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眸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可惜。他定了定神,才开口应道:“一万、一千二、百、零四,不加、标点符、号。”
身体里那股没发泄完的热意憋得他发疼。
还真数了?程英挑了下眉。不过转念一想,也可能是随便报的字数,他总不至于真的一个个去数吧。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扯了点闲话,等康喜月的呼吸稍匀些,才突然转了话头:“继续吧。”
康喜月顿了一下,迷迷糊糊说了句“好”,刚抬手放上去,就见程英慢悠悠地又扯了几颗衣领扣子。
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一片瓷白的皮肤,上面隐约能看见几点淡红的印子,比刚才更惹眼。
他猛地一僵,那点刚攒起的势头瞬间泄了个干净。
程英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点促狭:“啊?这么快啊。”
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此刻带了点笑,艳得晃眼。
康喜月没管他的调侃,目光黏在他脸上,心里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兽。
“想、你了。”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沙哑。
才几天没见而已,日子却漫长得像过了半个世纪。
想程英。
想宝宝。
想抱抱他,摸摸他,亲亲他。
屏幕里的人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
“知道了。”片刻后,听筒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回答。
第133章
第七天清晨, 程英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拉上了背包的拉链。
外面的雨还在下,把白墙黑瓦的巷子晕成一片朦胧的水墨。
下楼时,老太太正坐在堂屋择菜, 见他背着包, 开口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路滑得很,要不歇到天放晴再走?”
程英笑着摇摇头,把房卡放在桌上。
“订了回程的票,得赶点。”
老太太也不再劝,从桌上拎起个油纸包塞给他:“刚蒸的桂花米糕, 路上垫垫肚子。”
程英攥着米糕,裹着一身水汽进了高铁站,刚坐下就给康喜月发了消息:「今天回。」
对方秒回,说要来接他。
高铁启动时,他靠着椅背, 点开手机相册慢慢看,民宿的石板路、秀丽的山水、河上的乌篷船……一张张翻过,七天像场慢镜头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 列车钻进一条长长的隧道, 窗外瞬间陷入漆黑。再驶出时,雨不见了, 零星的白点从天上飘下来。
程英凑近窗户,看见远处的田埂、屋顶都覆上了层薄白。
快到榕城时,雪下得更大了。
他拿出手机,给康喜月发了条消息:「下雪了,出门多穿点。」
发送的瞬间, 列车正穿过最后一片旷野。
他望着窗外渐渐清晰的城市轮廓,忽然觉得有什么事情终于被自己想通了。
高铁终于到达榕城。
程英拎着行李走出出站口,目光一扫,就锁定了人群里那个醒目的身影。
康喜月果然穿得厚实,外套是亮得扎眼的红色,站在雪地里像个喜庆的小灯笼。
他走过去,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响。两人隔着几步远站定,一时都没说话,明明昨晚才通话过,还在视频里做了那种事,现在却像好久没见一样。
昨晚打视频时的从容淡定不知道跑哪去了,程英心里发怔,明明在高铁上盘算了一路该说的话,此刻却都堵在喉咙口。
康喜月倒先动了,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末了小声说:“好像……没、瘦。”
程英被他的话逗乐了,紧绷的气氛松了松。
他抬手,帮康喜月弹走几片刚落在肩上的雪花,“等多久了?”
康喜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一怔,喉结动了动,才讷讷地回答:“没、没多久。”
“别愣着了。”程英收回手,揣进羽绒服口袋里,“饿了,先找个地吃饭吧。”
他转身拦了辆出租车,康喜月站在原地没动,悄悄抬起手,指尖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
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快步跟上程英的脚步,坐进了车后座里。
车里开着暖气,程英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雪景,没留意身边的动静。
康喜月坐着,羽绒服的袖子先悄悄往他那边挪了半寸,布料轻轻擦过对方的胳膊,他顿了顿,见程英没动,才继续往前凑了凑。
“这几、天,玩得、开心吗?”他问。
膝盖已经快要碰到程英的腿,他借着说话的劲儿,又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这下真贴上了,隔着两层裤子,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
程英侧过头看他,见他耳朵尖红扑扑的,膝盖还微微顶着自己,没有移开,只回答:“还行,古镇挺安静的。”
“哦……”康喜月应着,手指在膝盖上抠了抠,又往旁边靠了靠,这次连肩膀都挨上了,“那、有没有,吃到什、么好、吃的?”
“吃了青团,还有桂花米糕。”他顿了顿,反问,“你这几天呢?新租的房子住得惯吗?”
康喜月点了下头,又抿了抿唇:“做饭、不太方、便,灶头、有点小。”
“再忍一小阵子就好了。”程英说着,感觉身边的人又往自己这边挤了挤,几乎要把半个身子压过来,“你再靠过来,我就得坐副驾了。”
康喜月猛地坐直,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小学生似的。
程英偏过头,玻璃车窗上印着雪花划过的淡痕,也映出他自己勾着唇角的样子。
两人在附近的饭店里吃了顿饭,吃完又拐进隔壁的奶茶店,出来时各拎了一杯奶茶在手里。
旁边是个公园,但大冷的天还飘着雪,公园里空荡荡的,连个散步的人影都难找。
两人在鹅卵石小道上走了会儿,消完了食,程英含着吸管轻轻抿了口奶茶,看向身旁的人:“我该回家了。”
康喜月的目光在他的吸管上停了几秒,那截透明的管子沾了点若有似无的水光。
程英没注意到他这细微的注视。
“我、送你。”康喜月收回视线。
“不用了,这儿离我家很近,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程英摩挲着杯身,转了两圈才开口,“今天就先这样吧。”
其余的事情,等他想想跟康喜月怎么说比较好。
他攥紧奶茶杯,转身就准备出公园打车。
康喜月却忽然在背后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程英。”
程英转过头,看见康喜月动了动,一只手正往羽绒服口袋里伸。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落下去,就见康喜月从那鼓鼓囊囊的口袋里,费劲地摸出一沓纸来。
边角被揣得有点发皱,康喜月小心翼翼地把纸捋平,手指捏着纸边往上举,直到纸面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程英愣了一下:“这是……”
“检讨。”两个字从纸后面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