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好像愿意多待似的。”沈嘉明嘟囔着跟了进去。
冯文青换了自己的拖鞋,径直往里走。沈嘉明站在玄关,看着空荡荡的鞋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的拖鞋呢?”
冯文青一边脱外套,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扔了。”
“扔了?”沈嘉明不敢置信地提高了音量,快步走到鞋柜前打开门翻找。
鞋柜就那么点地方,一目了然,他以前每次来都穿的那双蓝色拖鞋确实不见了踪影。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心底窜起。冯文青竟然敢把他的东西扔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他猛地转过身:“你到底想干什么?”
冯文青将外套挂好,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异常平静。
“沈嘉明,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的东西,我没有义务再为你保留。”
更何况,那也不算是沈嘉明的东西,是用他自己的钱买的,只是沈嘉明每次来穿一下而已。
冯文青别过脸:“你自己找吧,我要休息了。”
还不到九点就休息了?沈嘉明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刚想再说什么,就见冯文青已经转身回了卧室,甚至还带上了房门。
他被彻底无视了。
找东西要紧。沈嘉明压下心里翻涌的火气,开始在房子里翻找那枚胸针。
结果胸针没找到,他的火气却越找越大。
他的漱口杯不见了,毛巾不见了,牙刷也不见了。甚至连电视柜上,他和冯文青那张唯一的双人合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以前他不常来这里,但他清楚地记得,就算他几个月不来,这些东西也一定是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的。
冯文青到底要干什么?真的要跟他分手吗?
沈嘉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认知里,冯文青温顺、隐忍,无论他怎么闹,怎么过分,冯文青最终都会妥协。
他可以提分手,可以玩消失,但冯文青不行。
他猛地走到卧室门口,用力捶了捶门。
“冯文青,你给我出来。”
但没有人响应。
沈嘉明心里的火气更盛,他猛地推开门。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冯文青背对着门,安静地躺在床上。
沈嘉明刚要开口斥责,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他露在被子外的侧脸。那脸色红得吓人,嘴唇没有血色,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睡得很不安稳。
一瞬间,沈嘉明心里原本熊熊燃烧的愠怒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床边站定,随后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冯文青的额头。
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你发烧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
他瞬间有些慌乱,转身就往客厅跑。他记得上次好像在抽屉里看到过退烧药,胡乱翻找了一阵,还真让他找到了。
他又快步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端进卧室。
冯文青还昏昏沉沉地睡着,沈嘉明笨拙地扶起他,把药片递到他嘴边。
“张嘴,吃药了。”
冯文青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含住了药片,却因为烧得太厉害,吞咽困难。沈嘉明连忙把水杯递过去。
药和水一起下肚,冯文青却呛了一下,咳嗽起来。温热的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浸湿了胸前的睡衣,一大片深色的水渍迅速晕开。
沈嘉明见状抽了张纸巾帮冯文青擦拭着嘴角和胸前的水渍。擦完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把冯文青放平,盖好被子。
这时,他似乎听到冯文青张嘴在说些什么。他连忙低下头,凑近了去听,才听清那是他的名字,一声无意识的呢喃:“嘉明?”
声音很轻,带着病中的沙哑。
沈嘉明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回应:“是我。”
他看着冯文青的脸,虽然因为发烧而显得有些虚弱,但清俊的底子却一点没减,尤其是他现在安静地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
他下意识地微微低下头,想要去吻冯文青的嘴唇。
但就在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时候,他猛地停住了。
冯文青还在发烧,会传染的。
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清醒,退而求其次地,轻轻握住了冯文青的手,随后他感觉冯文青的手无意识地回扣住了他。
他心情莫名地有些好起来,趴在床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带着一丝别扭:“算了,不怪你了。”
虽然冯文青之前对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态度让他确实很恼火,但他偶尔包容一次也不是不行。
他撑着头,看着冯文青安静的睡脸,第一次认真地思考,所以前几天,冯文青到底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只觉得可能是因为纪念日那天,他先去参加了邱林的生日会,让冯文青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这个念头在以前他根本不会在意,但此刻看着冯文青脆弱的睡颜,他竟然觉得自己做得好像确实挺不对的。
那……要不要弥补一下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的手机屏幕就跳动了一下。看到来电显示,他的眼睛一亮,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迅速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得轻快:“喂,傅哥。”
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目光扫过床上冯文青的睡脸,确认没吵醒他,才又说道:“现在有时间的,有的。”
“出来喝一杯?好呀,我现在就过来!”
挂了电话后,他脸上那点刚刚升起的愧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挣开冯文青还无意识握着他的手,想了想,又俯下身,在冯文青的额头亲了一口。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
走到客厅时才发现原本白天已经停了的雨此刻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他记得冯文青的雨伞是放在阳台的,于是又拐了个弯去拿伞。
出门的时候,长柄伞的伞骨不小心勾了一下门。他也没在意,甚至没回头确认门是否关好了,就这样急匆匆地下了楼。
他走得很急,完全没有注意到,楼下不远处的雨幕里,有个人正静静地站在树影下目光冰冷地盯着他的背影。
梁秋竹撑着一把新买的伞,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他阴沉的表情。等沈嘉明彻底不见踪影后,他才快步上了楼。
冯文青家的门没有关,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隙。他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卧室的方向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他放轻脚步,顺着那点光走过去。
冯文青正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有些急促,床头柜上放着吃了一半的退烧药和小半杯白水。
他没有犹豫,立刻打了个电话,然后走过去一把将冯文青捞了起来,又迅速给冯文青裹上一件厚实的外套。
十分钟后他抱着人下了楼,径直将冯文青放进了一辆黑色宾利的后座。
司机看见自家少爷抱着个陌生男人进来,尽管内心惊讶,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恭敬地问:“少爷,要去哪?”
“最近的医院。”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感觉自家少爷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仿佛要冻死人一般。他不敢多问,立刻加快了油门。
冯文青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人抱来抱去,接着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是有针插了进去。药物的作用让他疲惫不堪,很快就陷入了更深的沉睡,这次是彻底睡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