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笼(142)

2025-11-09 评论

  这不是我第一次亲眼见他为亡者超度,上一次他这么做后,就孤身踏上了追捕那些毒犯的路。那一次碍于身份没有机会,于是我跪了下来,做这件早就想做的事——与他一同诵经。

  烟雾袅袅,诵着经文,我不禁想起十几年前与他在贫民窟里在佛像前对视,又想起了更早时候我跪在他身边替睡着的他补抄《心经》的时刻,许许多多我们共同的回忆因此一并纷至沓来。

  空气里弥漫开潮湿的气味,像南洋的雨天。

  失神间,他站了起来,捡起一根树枝,朝尸体眉心掸了掸,抚上了她未曾合上的双眼,垂眸看向我:“来,我们把她埋了。”

  我应了声,立刻起身:“嗯。”

  她活着时我们没能救她,至少别让她暴尸荒野。

  刚和他把尸体搬起来,附近就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薄翊川眼神一凛,攥住我的手腕把我往狭小的佛龛里一扯,贴住了墙壁。

  透过墙壁的缝隙看去,四五个身影从那口井里钻了出来,看清他们的衣着,我不禁一愣,与薄翊川对视了一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人不是猎人,居然是外面哨卡的哨兵,他们手里拎着酒瓶和食物,想来是偷闲溜进来玩的。

  “喂,再去弄几个猎物来玩玩吧,反正这里的猎物那么多,那些有钱佬也玩不完,之前那个就姿色不错。”

  “哎哎,臭小子,我们走了以后你把那个猎物埋了吗?”

  “就......哎,那尸体怎么被放下来了?”

  一个人注意到了我们脚边的那具尸体,表情惊讶地朝神龛走来。

  意识到这女人就是被他们玩死的,我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匕首想宰人,薄翊川警告意味地看着我,摇了摇头,作了个暂停的手势。

  别打草惊蛇。

  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我吸了口气,和他一块走了出去。

  几个哨兵都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其中两个还拔了枪,但看清我们的衣着,又把枪收了回去。

  我都差点忘了,ZOO里有严格的等级划分,外边负责看守哨卡的哨兵比我们这种有终身雇佣合同的雇佣兵地位要低,见了面都得点头哈腰,他们进来玩就是渎职,被我们抓了包报上去是要掉脑袋的。

  “你们胆子真大,敢溜进狩猎场玩死给贵宾们提供的猎物!”薄翊川一歪脑袋,属于喇嘛的那张脸狠戾起来,“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人,两位佣兵大人,饶了我们,下次不敢了。”几个哨兵都哆哆嗦嗦跪下朝我们求饶,双手捧着食物和酒,有的甚至掏出了钞票。

  我心下冷笑,抽出随身带的登山绳扔给他们:“自己把自己绑好。”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犹犹豫豫不愿动手。

  “大,大人,求你们别把我送去基地,会丢命的,”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偷偷懒,犯不着......”

  “要不要这样行不行,两位大人在这里面巡逻肯定也很辛苦,不如去我们哨卡里面坐一坐,我们哨卡里有好多进口酒。”

  “还有,好货,大人们可以放松放松。”

  其中一个吸了吸鼻子,贼眉鼠目地看了我们一眼。

  我看了薄翊川一眼,他点了点头。

  几个人忙不迭地把自己扎成一溜蚂蚱。

  脸上麻麻刺刺的,一抬眼,薄翊川正盯着我瞧,也不知是不是觉得我演技不赖,不过远远比不上他。他这卧底的功夫,简直是影帝级别的,要不是他主动掉马,我是一点也认不出来。

  太阳落山时,随薄翊川而来的东盟特警成功控制了这些来偷闲的哨兵们所在的那个哨卡,还顺带缴获了哨卡内藏匿的几斤毒品,给薄翊川缝了针并打了狂犬疫苗。

  入夜后,我和薄翊川通过枯井回到了狩猎场内,未免打草惊蛇,特警们没跟我们进来,都潜伏在哨卡内,等我们通知再行动。

  正要原路返回小木屋,我们身上的通讯器就同时响了起来。

  “Doll,先回来一趟,试试我为你量身定做的婚纱。喇嘛,我的乖儿子,你也回来,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第104章 蝶烬将燃

  惊喜?不会是......

  我想起薄雨苇前几天说的话。

  改良版的禁果试剂这么快出来了?

  药效怎么样,会不会和之前一样有致癌的副作用?

  心底充斥着不详的预感,关闭通讯器,我回眸看向薄翊川:“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惊喜应该是禁果。薄翊川你别跟我回去了,回哨卡等我发行动信号。”

  “不可能,如果我不回去接受注射直接失踪,薄雨苇肯定会起疑心。”他牙关紧了紧,似乎忍了又忍,没能忍住,盯着我,“量身定做?他对你身材尺寸那么清楚?你之前不是说你们没有……”

  眼下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吗?

  “清不清楚,我跟他有过什么关你屁事?我跟你什么关系?”我不耐烦地呛他,“薄翊川,我现在警告你,你这身份的原主给你埋的这个坑你绝不能踩,注射禁果风险很大,它的副作用是致癌的,无药可救!”

  “......致癌?”他一惊,重复了一遍最后两个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瞳孔紧缩,盯着我,“知惑,薄雨苇是不是给你注射过禁果?你的神经性内分泌癌,是不是就是禁果引起的?”

  真相远比他以为的要残酷,当日的情景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我并不因此怨恨薄翊川,也没有理由怨恨,因为偷拿当晚负责值夜的他的军方证件潜入军事基地里的实验室窃走正在研制中的军用生物制剂,本身是在犯罪,而且犯的是军事重罪,作为一名能接触到核心机密的高级军官,还是要当晚的值守者,在发现我这个窃贼身影时第一时间开枪,他没有做错什么,何况他射击的部位并不是我的要害,只是我的肩膀,不过恰好击中了背包里的禁果,使我当场从悬崖摔进了海里而已。所以,我一点也不怪他,说出这个真相实在没什么意义。

  我点了点头:“是,他给我注射过,我现在这样就是前车之鉴,所以你别白白送死。”

  说完我转身朝城堡走去,可他又跟上来,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我猛一回头把他狠狠一推,薄翊川却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我直接拔出了枪,顶住了他的脑门,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静静俯视了我几秒,眼底渐黑渐沉:“要我走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与他对视几秒,我就清楚无论怎么做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他的决策,我放下了枪:“说吧,什么条件?”

  “报完仇,跟我回家。”

  果然。他居然用自己的命来拿捏我。我盯着他,恼火至极,咬了咬牙:“行,我答应你。”

  “真的?”他一怔,“你真和我回家?”

  回你个太番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我心下大骂,表面上点了点头。

  他眯起眼睛:“那你发誓,得发毒誓。”

  我翻了个白眼,作了个指天发誓的手势:“如果违誓,我...”

  这话当然是骗他的,我不愿他为我而死,但也断不可能回笼子里,这完全是两码事,所以随便发发哄他信了就好。

  “薄翊川不得好死。”

  谁料薄翊川一张嘴竟然接了这句,黑眸凝视着愕然失语的我,观音痣下,幽深眼底像栖着萤火虫的沼泽,光亮若隐若现——他好像挺高兴。

  他妈的,哪有人逼别人拿自己的命起毒誓的?这位大爹就是吃准了我在乎他的命,才拿自己的命赌咒。

  我恼羞成怒,忍着骂脏话的冲动,指着哨卡的方向:“滚。”

  薄翊川牵起唇角,退后了几步,转过了身。

  注视着他渐渐走远,消失在林间,我才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因为不放心,中途我时不时就猛回头,但都没能抓到他的踪影,上学时我俩就老这样,跟踪和反跟踪的技术在那时都练得炉火纯青了,但薄翊川总是更胜一筹,大多数只有他逮我的份,我就没成功甩掉他过几回,更别提他曾经是顶尖特种兵,林间还黑,有环境优势,我实在无法判断他是真走了还是虚晃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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