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笼(39)

2025-11-09 评论

  不行。我不能听凭这雇主摆布。

  想着,我心一横,给他发了条信息:“我会尽快回到薄翊川身边,但那人给我闻了乙迷,我现在感觉有点不对劲,先去趟林叔那儿。”

  发完信息,我就朝花园中心的人工湖走去,瞧见湖边有两个夜间巡逻的家仆,我刻意将脚步放得虚浮,眼神游离地走到他们面前。

  两人被吓了一跳,手电筒上下扫我:“哎,你......”

  “老爷正到处找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眼一闭,直接倒在了他们面前。

  我昏了,回不了薄翊川身边,你说你能拿我怎么着吧,雇主大人?

  要是容你这么轻易就拿捏了我,我这十年才算是白混了。

  “快来人哪!快,人找着了,把他送回老爷那儿去!”

  嗅到焚香袅袅袭来,我知道自己被抬进了天苑。迎面听见恰马尔和薄隆昌的对话声,我眯起眼瞧去,看见他俩坐在客厅的茶桌边,却不见薄翊川在哪。之前不是说薄翊川和恰马尔一起过来了吗?我心下奇怪,扫了一圈,见薄隆昌站起来朝我走来,连忙闭紧了眼。

  “在哪里找着的?”一只手扒开了我黏在脸颊的发丝。

 

 

第26章 小夜莺

  “在花园里。”

  “他这耳朵脖子上,怎么像是牙印?你们找着他的时候,就看见他一个人?”薄隆昌的语气变得古怪起来,隐隐蕴着雷霆怒意。

  “会不会是坤甸咬的?老爷,您不知道,我们找着他的时候,他表情就像中了邪一样,直挺挺倒在我们面前,吓死人了。是不是因为正逢盂兰盆节,撞着野鬼了?”

  “拿督公,他不是薄少校的仆人吗?他怎么了?”这时恰马尔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直想翻白眼,求他别在这个时候添乱。

  ”他是不是被其他仆人欺负了?拿督公,其实我正想问您,可不可以把您家这位仆人的雇佣合同转让给我?看见他,我就感觉被帕尔瓦蒂女神的箭射中了心,用你们的话说,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听见恰马尔用生涩的客家话蹦出这一句,我脑子嗡一声。这个恰马尔真是个脑子有洞的,就没看出薄隆昌这么关心我不是对普通仆人的态度,大嘴巴一张“一见钟情”都出来了,真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这时,咔哒一声,是门被推开的动静,伴随着轮椅滚过地面的声响传来,我没忍住,眯着眼往边上瞟去,瞧见薄翊川坐着轮椅的身影——原来他在这儿,应该刚才是上洗手间去了。

  与他不经意对视一眼,我立刻闭上眼,却不知是不是错觉,仍感到似有一束目光落在侧脸,如刺如芒,有如实质。

  “实在不好意思,恰马尔少校。”薄隆昌开了口,语气听上去仍然客气,呵呵笑着,“他是薄家的吉星,我将他视为家人,请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去,你们几个把他抬上去,打电话叫程老过来。”

  回到薄隆昌房里,手表又震了起来。

  我打定了主意装晕,硬是一动没动,横竖我是真遭了埋伏昏迷了,不是没听狗雇主的指令,他要威胁我,也得等我醒过来再说。

  后来程老过来给我扎针灸,薄隆昌回了房间,我也眼皮子一下没抬,任凭手表震得手腕发麻就是不理。

  好不容易熬到程老离开,薄隆昌终于脱了衣服钻进我被窝时,不知出了什么事,窗外闹出好大动静,闹得薄隆昌离开了房间。

  我闭着眼不知熬了几个小时,最后到迷迷糊糊睡过去,再到醒过来,一看窗外蒙蒙亮,薄隆昌竟还没回来。

  摸了摸被褥夹缝里那根细针,幸好还在。只要有它,找到时机往薄隆昌耳朵眼里来一下,再配合点手法给他来套颈椎按摩,我就能制造出他中风的假象。刚坐起身,手表就又开始震,我不禁怀疑这狗雇主是一夜未眠,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也真是够可以的。

  还没来得及看消息,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见几个仆人捧着乩童服进来,我这才想起,今天已正式到盂兰盆节了。

  “昨晚发生什么了,怎么外边那么大动静,把老爷都惊动了?”几个仆人伺候我洗澡时,我问他们。

  “哎呀,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爷苑里的地下酒窖烧了,后来还炸了,吓死人了,好大的火,好半天才灭熄。”

  酒窖?我想起昨天那埋伏我的神秘人,一定是他干的。他为什么烧酒窖,为了找地下金库,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难道是失手烧的?

  我琢磨着,被仆人们拥到镜前穿戴乩童衣。

  “啧啧,你这后生好靓,肤白腰又细,怪不得老爷会看上。”

  “年轻又靓就是好,以后有福享喽。”

  “就是,唉,也不知之前那个是怎么回事哦,好好跟着老爷这拿督公享福不愿意,偏要想不开,本来就是戏子......”

  我一把攥住了那乱嚼舌根的老仆妇的手,朝她一笑:“我自己来吧,谢谢您啊。”

  她给我攥得吓一跳,因为吃疼,有点恼似的,端起了一旁的乩童头冠:“这你会自己戴?”

  我接过来,自己戴上,系好耳后下巴内扣绳,这乩童头冠与粤剧的大珠盘盔极为接近,我阿爸的盘盔那么多,我又怎么会没戴过?

  仆人们正给我穿乩童祭服时,薄隆昌回来了,一眼看见我这模样,他眼神顿时就痴了,遣散了仆人,亲自为我上妆。看镜子里,我戴着这一张假脸,上了妆也和阿爸并不像,可薄隆昌却神态沉醉,怕弄花我的妆面,就攥着我的手亲,亲了几下便注意到了我的腕表。

  “怎么还戴这个?”说着,他将我的腕表解开扔进了垃圾篓,给我换成了一枚冰种老坑翡翠镯。我扫了一眼垃圾篓,这下算是暂时摆脱这狗雇主了,不是我主动丢的通讯器,他也怨不得我,要继续威胁我听他的指令,也得派林叔主动来找我才行。

  在此之前,我可以为所欲为。

  想着,我心下冷笑了一下,坐到薄隆昌腿上,问他:“老爷,苏世伶,是谁啊?您为什么让我改这个名字啊?”

  薄隆昌拥住我,下巴搁在我肩上,深嗅了我的气味,朝镜中看去,一双与薄翊川有几分相似的鹰目在眼镜后泛着幽幽蓝光:“是很久以前,我一直想抓住的一只夜莺,可他不听我的话,自己想不开,寻了死。你说,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总比关在原先的笼子里好,是不是?”

  我浑身发冷,五指收紧。

  想抓住?你在说什么?

  薄隆昌,你还没有把我阿爸抓住吗?你一直把他困在笼子里困到了死,不是吗?他明明说已经接纳了你,你后来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抑着呼吸,扭过头,手指一勾他眼镜架:“怎么个不听话法啊?老爷说出来,也好让我往后学得更乖巧些,更讨老爷喜欢?”

  “伤心事,不想提了。”薄隆昌叹了口气,搂着我腰的手指一紧,“对了,世伶啊,你跟我说说,你昨天为什么会跑到花园里去啊?”

  “啊,我正想跟老爷说这事呢。”我揉着额角,“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爷前脚刚走,后脚这屋子里就起了一阵风,我不知怎么失去了意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您床头挂的那戏服,飘在这镜前,唱起了《帝女花》,还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

  “说什么?”薄隆昌抓住我肩膀。这就是阿爸当年唱帝女花时穿的戏服,是引他堕入深渊的祸端。

  我盯着他,笑了,回眸朝床上看去,“说,这戏服上,缺了颗珠子,定是落在西苑了。那声音让我去取,我才会跑到花园里去的。”

  “世伶,你真招来了世伶的魂.....怪不得我一看你这双眼,就情难自已。”薄隆昌把我打横抱起来,抱到了床上。

  我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摸到了床缝里,正将那细针夹在指间,突然手腕被扣住了,我心里一惊,对上薄隆昌眼镜后的双眼,更觉悚然,他此时全不是平时那种色令智昏的眼神,而似手术刀一般犀利精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从腐朽外壳下褪出了莫测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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