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紧嘴唇,耳根发烧,忽然感到他炽热的手掌落在臀侧,握住了我的半边臀瓜,心底紧张与惊喜的两种情绪间便钻出了另一种——
前边好几次擦枪走火,再加上这回,虽然不敢相信,但证据太充分,结论昭然若揭,薄翊川……喜欢我,而且,很想……上,我。
我是不是得告诉他,我接受不了在下面?
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他已经上完了药,棉签一离开,便袭来一丝针刺的痛感,激得我浑身一抖,不禁睁开了眼:“哥你......”
观音痣下幽深的黑眸盯着我,手中注射器的活塞一下按到了底:“就知道你醒着,又在跟我装,所以给你补点药。”
我眼前一黑。不知睡了多久,才醒来。
床缦缝隙间透出微弱的光芒,我凑近缝隙,朝外看去,却看见房间的百叶窗上镶上了数根金属条,像监狱的窗户。
薄翊川把我囚禁了。
我愣了两三秒,混乱不堪的脑子才得了这个结论。
垂眸看了眼,我的四肢还是被锁链缚着,烂碎的内裤和湿透的床单都已经被换过了,但屁股还火辣辣,残留着被军棍抽打的痛感。
我耳根滚烫,有点想哭。
——我都这么大人了,薄翊川居然还跟小时候一样抽我屁股。
“咔哒”,钥匙开门的声音忽然传来,我头皮一麻,如果不是被绑得跟粽子一样,我已经原地起跳了,脚步声接近床边,床缦被拉开的瞬间,我松了口气。来的不是薄翊川,而是季叔。
“你啊,真是比以前还能折腾。”季叔看着我叹了口气,把盘子里的杯子拿着递到了我唇边,“来,喝点,兰姆姨给你榨的班蘭汁。”
“谢谢啊,季叔。”
有体力才可能逃得掉,我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一连喝了几大口,眼珠正围着季叔打转,盘算着怎么挟持他,就感到手脚一阵发软。
心咯噔一下,我立刻想把喝掉的班蘭汁呕出来,却被季叔一把捂住了嘴:“你别怪季叔,没法,这是你哥的意思。你说你,做乜你哥前脚一走,你就那么乱来?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哥的性子。”
他妈的,我是知道他强势,但没料到上限在哪,我原以为他头顶上压着“克己复礼”这尊大佛,再过分也过分不到哪去,反正不会超过我的承受范围,谁知他对着我是又设陷阱又囚禁又下药又控那什么射,我怎么想都想不到他那行事上限原来在九霄云外,一眼望不到顶。
我以为让我看不着上限的人这辈子我就撞上了干爹一个,没想到薄翊川也不遑多让,令我都生出了一种我从没真正了解过他的迷惘。
我瞪着季叔,过了一会他才松开手将我扶了起来,解开了我双腕的皮带扣,但没松颈环。等他把我扶到衣柜前坐下,拉开柜门,我才从镜子里看见这颈环的全貌,半皮质半金属,环扣处有机械电子锁。
就和军犬戴的那种一模一样。
我两眼发黑,几欲吐血:“季叔,能把这个也解了吗?”说着,我抬起发软颤抖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我,现在抬个手都跟帕金森病人似的,戴着这,啊这狗项圈是不是有点脱裤子放屁了啊?”
这肯定也是薄翊川的意思,季叔没吭声,只是拿了条丝巾给我把项圈遮住了,才给我穿衣裤。
忽然脚步声从楼上下来,渐渐接近了门口,我不由屏住了呼吸,朝外看去,便从门缝里瞧见了黑暗中熟悉的挺拔身影,我呼吸一滞,侧眸看了眼镜子,耳根滚烫。我还没穿外裤,季叔正在给我穿戴袜夹,薄翊川在看什么不言而喻,也根本不像之前一样避讳被我察觉。
被他视线笼罩,我的腿上像被火烧,汗毛竖起,袭来丝丝灼意。
等袜夹穿戴完毕,门口的身影才挪动,往楼下而去。
待我穿完衣服,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进门来把我架下了楼,塞进了别墅门前停着的直升机里,拖到了薄翊川后边的座位上。
飞机缓缓升向海上的高空,在被气旋卷起的雨丝里,我盯着薄翊川后脑勺上的那个旋:“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他一声不吭,压根不搭理我,估计还在气头上,而且这气绝不像以前一样我向他认个错求个饶,撒娇耍赖一番,他就能消了的。
叻沙......那张浸在鲜血里的年轻面庞在眼前晃动,令我一阵窒息。与他曾出生入死过的部下被我重伤,叻沙可能会死掉,可能会一辈子醒不来变成植物人,而我窃取他军用终端更是他作为军人无法容忍的。
我越过了他的底线。
他现在是不是想通了,决定大义灭亲把我交出去了?
不,应该不是。
要是想把我交出去,他早就交了。
我前倾身子,凑近他的后颈,贪恋地嗅了一口他的气味,心跳又乱了节拍,脑中再次涌现出这段时日以来与他相处的种种片段,混乱的思绪如同此刻升上天空越过了雨云的直升机,异常明朗。
如果,他只是因为去年的事想要抓捕我,在我回到薄家的第一时间他就可以收网,通知军方将我控制,没有必要和我周旋这么久。
向ZOO下鸽血红的订单,以雇主身份逼我和他结婚,公开举行婚礼,把我带到薄氏集团总部去,给我属于配偶的股份......
我闭上眼,想起几天前在办公室与高空餐厅的时刻。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说的话。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跑去窃取军用终端,薄翊川是不是,打算在高空餐厅向我坦白这一切?
他对我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可能是从我回到薄家扮演家仆起,也不大可能是从去年。
那么......
我屏着呼吸,鼓起半辈子的勇气,小心翼翼地在久远的记忆里一页页翻找着这问题的答案,可是一无所获,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是我那时太笨太蠢了,还是他藏得太好?
一定是前者。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凡我聪明一点,我们就不会弄成今天的局面,光明与黑暗,健康与濒死,泾渭分明的界限将我们分隔了那么远。
我明白的,已经太晚了。
眼前模糊起来,我使劲眨了眨眼,侧眸看向窗外,却不禁睁大了眼。直升机正缓缓下落,向一个立有红十字架的建筑顶部接近。
这里是一所医院。
薄翊川带我来医院做什么?
该不会是他察觉了什么要给我做检查吧?
我不由紧张起来,见直升机降落在停机坪上开了门,我就想跳起来逃跑,可根本做不到,一个保镖过来把我拖到轮椅上,栓住了双脚,推着我跟着薄翊川进了顶楼电梯,叮一声,电梯下行停了下来。
第66章 日蚀
电梯门一开,我抬眸就看见内科的标牌,一个戴口罩老医生迎上前来:“川少,您来了,体检的绿色通道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薄翊川扫了我一眼,对那医生道:“老余,给他做个全面体检,他总流鼻血,我觉得不太正常,重点查查是什么原因。”
“好的,他坐着轮椅是因为......”老余疑惑地打量着我。
“精神不大稳定。”
体检?
我心惊肉跳,想要阻拦,可想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外乎我太了解薄翊川的脾性了,我要是说不做,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不过,要想检测并确诊我的病情,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神经内分泌癌,简称MEN,本来就是一种罕见病,尤其是我这种因为生物激素副作用导致的,就更为稀少,很可能世上仅此一例。常规体检尿液和血液检查只能检查出神经性内分泌细胞分泌的特定激素物质,在发现激素指数水平不正常后,还需要结合内窥镜检查、加强版CT扫描和病理学筛查,确诊前后不少于两周,乔慕之前应该也只是通过体检中抽血检查,发现了我血液中含有特定的激素物质,判断出我可能患有神经性内分泌肿瘤,但不知道我已经末期了。
薄翊川不会那么快知道我的病情,我还有时间。
“你们俩把他看紧点,我上去看看叻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