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即焚(19)

2025-11-09 评论

  小飞叼着半拉包子,一脸懵。

  天光亮起,海上升起朝霞,窗景一半蔚蓝一半橘红。

  游弋的头靠着窗棂,往外看,修长的脖颈,过分苍白的脸,黑沉沉的眼底满是小碎光。

  他率先开口:“我是自己走的。”

  “我知道你们在找我。”

  整个房间都因为他这两句话陷入死寂,空气凝结成冰,冷得往下滴水。

  “啪。”小飞手里的饭倒扣在地。

  “你说什么?”他怒气冲冲地上前,“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疯了!严哥都跳——”

  “闭嘴。”梁宵严让他噤声,盯着游弋,“把话说完。”

  游弋喉结滚了滚,看似镇定地望着窗外,但肩膀在颤。

  他说:“我找到我妈了。”

  “什么?”小飞没听明白,“你妈不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吗?”

  “她没有死,她只是走了,但她现在回来了,她回来了!”

  游弋本来语速和缓,但看到墙上的挂钟,瞬间激动起来,音量陡然拔高,像着急完成任务般大喊:“这些天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她很好,很爱我!我想和她一起生活!就是这样!”

  “所以?”

  相比于他,梁宵严平静得可怕。

  那两个字一出来游弋就抖了一下,气势顿消,艰难地吐出一句:“所以我们分开吧。”

  “看着我说。”

  游弋闭了闭眼,转过来,用吼的:“我们分开吧!”

  两行泪珠随着他的吼声被震出眼眶,顺着脸颊流到桌上。

  梁宵严垂眸看着那滴泪。

  “我不好吗?”他问,“我不爱你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说出来我会改。”

  “不是!”游弋颈边的血管紧绷,整个人都紧绷。

  “我已经和你生活了二十年,总要匀一点时间给她。”

  梁宵严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可笑。

  “原来这东西还能匀的?”

  “艰难困苦匀给我,幸福美满匀给她?我就这么贱,可以让你们随意磋磨?”

  “好,匀就匀吧。”

  他同意了。

  坦然、大度、包容地、以欺压自己为妥协地同意了这项荒谬至极的苛求。

  “你可以把她接过来。”

  但是游弋说:“不行,不可以。”

  “她不接受我和男人在一起,我们离婚吧。”

  “砰——!”

  话音落定的同时一把椅子被踹飞到墙上,砸个粉碎。

  小飞面色铁青,怒不可遏:“你在说什么鬼话?严哥养你二十年,拼死拼活才有今天!她不知道从哪蹦出来说一句不接受你就要和严哥离婚?你的良心呢?!”

  游弋无言以对,侧过脸去。

  弯翘的睫毛被眼泪坠得垂下来,泪水不停流,他胡乱擦抹着鼻尖和眼睑。

  气氛太压抑了。

  小小的房间像个熔炉,明明开着窗户却还是让人喘不过气。

  海风不断刮进来,从他们身边吹过,散发出一股苦味。

  海风的苦味,眼泪的苦味,过去二十年点点滴滴都将化为泡影的苦味。

  梁宵严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

  他沉默地看着弟弟,目光冷而沉,仿佛在端详自己珍爱的宝贝,怎么出去一趟就被别人划了这样大一道划痕。

  良久,他几不可闻地嗤笑一声。

  “我以为,应该是我考虑,是否接受她成为你的母亲。”

  多么傲慢的一句话,但由他说出来理所当然。

  “不是这样的……”游弋哑声低喃。

  “不能因为你把我养大,就真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

  “我是个人,独立的人,我有权决定自己和谁在一起生活,我想她,我想陪陪她。”

  他扑过来,跪在地上,抓住梁宵严的手,额头贴住他的手背。

  那么可怜那么无助,就好像他和妈妈才是一伙的,而梁宵严是拆散他们母子的可恶的外人。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两年?一年?我去陪陪她,陪完就回来,好吗?”

  他眼里全是泪,泪快把那双殷红的眼珠冲碎,哭得人都一抽一抽的,整张脸都是红的。

  梁宵严定定地看着他,回顾过去二十年,竟然想不起来,弟弟什么时候用这样可怜的模样向自己乞求过什么吗?

  从来没有。

  这是第一次,就是求自己放他走。

  “停。”

  梁宵严把他扶起来,扶到沙发上,“我不想再看到你哭。”

  转头和小飞说:“给他倒杯水。”

  小飞气呼呼地去了。

  游弋还在抽噎。

  梁宵严轻轻一眯眼。

  游弋瞬间止住哭腔,用力闭紧嘴巴。

  梁宵严别过眼,双肘撑着膝盖,低头沉思,手里握着一枚打火机,打开又关闭。

  “咔哒、咔哒、咔哒……”

  打火机响一下,游弋的心就跳一下,他觉得不是打火机被按,而是他的心,被哥哥攥在手里。

  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秒,梁宵严终于思考完,抬起眼。

  眉弓压得很低,双眼隐没在阴影里,透出一股森冷的鬼气。

  “谁教你说这些的?”

  游弋被问愣住了。

  甚至结巴了一下:“什、什么?”

  “我问,”他的语调上扬了几分,“谁教你的?”

  游弋慌到极点,就连牙齿都在打颤:“没、没人教我……啊!”

  话没说完,梁宵严一巴掌拍在桌上!响声震得他从心里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他就被哥哥的大手掐住下巴,被迫仰头,由上而下射来的目光直直刺进他眼底。

  梁宵严一字一句不容违抗:“你最好立刻告诉我,你背着我,去哪里,学了这么蹩脚的把戏。”

  “不然等我自己查出来,我会当着你的面弄死他。”

  “没有,我没和人学……这些都是我自己想说的……”游弋泪流满面,喉间满是破碎的呜咽。

  “那好。”

  梁宵严扯起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

  “你在哪儿找到你妈的?”

  游弋说那个下雪的城市。

  “她多高,多胖,多大年纪,皮肤是黑还是白,描述。”

  游弋一个都答不出来。

  梁宵严也不给他瞎编的时间,“让她给我打个电话。”

  “我……”

  “那我给她打个电话。”梁宵严说着,居然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多时,一道带着水寨乡音的女声响起,游弋完全呆愣住了。

  他傻了似的睁大眼睛,听着哥哥和那个女人对话。

  “你去找蛮蛮了?”梁宵严问。

  “蛮蛮?没有啊,我都一年多没上岛了。”女人说。

  “蛮、蛮?”梁宵严又轻又慢地重复这两个字。

  对面干笑两声,“啊,是小游,我一时着急叫错了,他怎么了?”

  “离家出走了,刚回来。”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看向游弋。

  “还有别的理由吗?”

  游弋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瞪着眼睛跌进沙发里,苍白的小脸上震惊、恐慌、不敢置信、茫然无措,来回交替。

  最后自欺欺人地狡辩:“不会的,不可能……你怎么会有我妈妈的联系方式,她都走二十年了……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从不对你说谎。”

  游弋张张嘴,哑口无言。

  确实如此,他像哥哥了解他那样了解着哥哥。

  “那你怎么……怎么找到她的?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你还和她保持联系?她有提过我吗?”

  “没有。”梁宵严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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