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即焚(30)

2025-11-09 评论

  要搁以前这巴掌一定会甩他屁股上,但现在他只是收回手。

  “铛铛。”

  小飞敲门进来,阴阳怪气的:“没完了你们?我跟外面站半天了。”

  游弋那脸拉得比驴还长。

  “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嘿,再不来你就挨抽了知道吗?”

  “我谢谢你啊!”

  “客气!”小飞拿出橡胶管捆住他的手腕,拍拍手背准备扎针。

  游弋半点即将被扎的自觉都没有,伸着脖子找哥哥。

  但屋里哪还有梁宵严的影子。

  “对了,你手机找到了。”小飞把屁股挪过来,“在我口袋里呢。”

  游弋掏出手机,还顺了包烟。

  “少抽点,还有伤呢。”

  “疼。”

  脸上刚刚还荡漾着的笑容消散殆尽,他眼底冷得像覆着层冰。

  单手挑开烟盒,磕出一根,用牙齿咬出来,“火儿。”

  刚说完小飞的打火机就伸了过来。

  他就着他的手点燃了烟,苍白的唇张开,轻轻呵出一口气。

  刚才那一下撞太狠了。

  床沿的弧度正正好楔进他伤口里,他都能感觉到被挤开的线在扯他的肉。

  和哥哥说话时他全程绷着劲儿,这么一会儿后背就被冷汗浸透了。

  小飞看他疼成这样,“要不给你加支镇痛棒?”

  “不用,对我没用……”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游弋猛地收住声。

  但还是晚了一步。

  小飞的眉毛诡异地挑了起来。

  “对、你、没、用?”

  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双手抱臂审视游弋:“我记得你长到这么大,都没生过需要上镇痛的大病吧,怎么知道镇痛棒对自己没用的?”

  边说余光边瞄向门口。

  一道人影藏在门后。

  “去年割了阑尾。”游弋支着一条小腿,拿烟的手搁在膝盖上,眉梢都没抬。

  如果盘问他的人是梁宵严,他可能还会结巴几下。

  除了梁宵严以外,他什么人都不怕。

  “在哪割的?”

  游弋说那个下雪的城市。

  小飞顿时垮下脸,不愿意再回忆起有关那里的任何事。

  “走了,你自己玩吧。”

  哥哥走了,他也走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游弋望着那道紧闭的房门,觉得自己被所有熟悉亲近的人都隔绝在外。

  伤口密密麻麻地疼着,冰凉的药水输进血管。

  四周都是静的,昏黄的灯光勾勒着他孱弱的背脊。

  好像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游弋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大口大口吸着烟,捏着烟蒂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银白色的雾从他浅红的唇缝里袅娜飘出,融进比雾还轻的寂静里,火光映在他眼底有种说不出的冷艳。

  没多少时间了。

  他掏出手机,找到那张保险柜照片,发给朋友。

  -这个型号的保险柜能不能开?

  对面回得很快,是条语音:“太老了,国内够呛有人会开。”

  -那就去国外找。

  “行,我给你找着。”

  -立刻去找,要多少钱随你开。

  “钱倒是好说,我最近在外面倒腾了一批货,不太好上岛,你能不能和梁总通个气儿,让他在北海湾码头给我行个方便。”

  游弋心道,还我给你通个气儿,我在这个家喘气儿都费劲。

  他下床推着吊瓶架走到窗边,双肘撑在窗沿上,兴致缺缺地抽着烟。

  朋友还在催:“行不行你给个话啊。”

  游弋懒得打字,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一接通对面音乐声震耳欲聋。

  “喂?小游总!出来玩啊!”

  “不了,你什么货?”

  “破烂玩意儿呗。”

  游弋吐了口烟,白雾被风吹到脸上辨不清神色,“你要跟我整这套那就别谈了,挂吧。”

  “哎别别别!手机!手机行了吧。”

  “多少?”

  “一箱。”

  “多大的箱?”

  “……集装箱。”

  游弋一口烟差点呛进嗓子里。

  “不是,你脑子里进猪了?”

  一个40英尺的集装箱能装万八千台手机,从港口过光卸货费都要多少了。

  “哎呀没那么多!”

  对方嘴里塞着馒头似的嘟囔:“集装箱里是红酒,就夹层里有点手机……”

  游弋愣是给气笑了。

  “大哥,你走私啊?”

  “还跟我家走,你想害死我哥?”

  “没有!!!别说的那么难听!走私犯法我可不干!我交税了!还开了通行证!”

  “什么通行证,编号报我。”

  游弋咬着烟蒂,嚼嚼嚼。

  对面磕巴出一串英文加数字。

  他就只剩冷笑了。

  “你拿红酒的证运手机的货,还要在我家码头过,你不走私,你直接寻死!你找找哪片海里有大白鲨直接让人张嘴你跳里得了呗,废那劲儿干嘛。”

  “等等!”说到这他眉头一皱。

  “你不会已经运过了吧?”

  “没没没!这个真没有!”对面连声咆哮,“谁不知道梁总的眼睛多毒!规矩多严!敢在他的码头夹带私货,整条船队禁行一年!我疯了吗我?!”

  “没有最好。”

  把烟拿出来在窗台上碾灭,游弋低着嗓警告:“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让我知道你想拿我家码头干违法的勾当牵连我哥,货还没出去我先宰了你!”

  “一口价二十万,帮我找到会开这种保险柜的人,挂了。”

  电话挂得太快,不小心扯到输液管,疼得他一咧嘴。

  游弋看见这药就来气。

  输快了疼。

  输慢了一晚上都得搭上面。

  而且输一次就能退烧?

  这什么神药啊怎么他爹的这么好使!

  他瞄一眼表,凌晨一点了。

  两袋输完差不多要三四个小时,也就是说,明天梁宵严起来往他这边一看,正好退烧。

  那不完蛋了吗?

  他如临大敌,眼珠子滴流乱转。

  转着转着把手伸向手背上的胶带。

  胶带扯开,针头拔出来,将针贴在表面,再把胶带粘回去。

  然后他回到床上,把贴着针的手垂向垃圾桶。

  这样药直接顺着手背流进垃圾桶里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根本没输。

  怕自己身体太好,不输液也能退烧。

  他又打开空调,滴滴滴滴按到16度,被子一踹,闭眼睡觉。

  就不信这样都能退烧!

  确实没退。

  烧得阎王爷差点来进货了。

  他被冻醒的时候离驾鹤西去就差一口气,身体都发硬了。

  房里冷得像个冰柜,呼气都带着白雾。

  他迷迷糊糊地把眼皮扯开一条缝,从缝里看到昏黄的光,可他记得睡前明明把灯关上了。

  有人来了吗?

  耳边传来空调遥控器的滴滴声,有人把温热的手掌覆在他额头上,像小时候哥哥哄他睡觉那样,温柔地刮了几下。

  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他想动,动不了。

  想叫人,发不出声音。

  胸口仿佛被千斤重的巨物压着喘不过气来,就是勉强喘出来了也是滚烫的。

  好热,浑身都热……

  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火。

  他想把身上的东西掀开,让冷气透进来,但手腕被一只大手攥住,“别动。”

  低沉沉的,听不太清的声音。

  哥哥的声音。

  过去一年常常在梦里听到的声音。

  “……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喊出这一声。

  眼睛还没睁开,就急着翻过身去,一骨碌把自己滚进身边人怀里,五迷三道地蹭了蹭,通红的脸蛋追着熟悉的气味枕上人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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