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蹭了,你非要把我衣服蹭湿才舒坦是吧?”
眼泪吧嗒的脸被人捧起。
游弋艰难地睁开眼睛,泪水立刻像装不下的珍珠般哗哗洒落。
他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烧得连泪都是烫的。
滚烫的泪滑过梁宵严指尖,却在他心上烫出一层水泡。
“你还有脸哭啊?”梁宵严问。
游弋扁扁嘴巴:“我难受才哭的,不是故意哭的,你一直凶我,怎么在梦里也凶我啊……”
仗着做梦,他猫似的在哥哥怀里蹭个没完,还提要求:“哥好久没叫我蛮蛮了。”
梁宵严面无表情。
他用头在人家小腹上顶牛:“叫一声吧,求求哥哥……”
梁宵严不理。
“那哥亲我一下。”
依旧无动于衷。
游弋更委屈了。
怎么我的梦我还不能做主啊?
“你爱亲不亲,不亲我亲。”
只见他翘起圆墩墩的屁股,腰塌下去,上半身挺起来,脸蛋红红地凑到哥哥面前。
梁宵严微低着头,额前有几缕碎发垂落,浅灰色的眼中好像浮动着云一样的东西,让他这样冷峻的表情都流露出几分温柔。
游弋眼波含水,伸出舌尖,舔舔他的唇缝。
舔一下没有舔开。
他抿抿嘴巴,不甘心地又舔一下。
可哥哥始终垂着眼,玩味地瞧着他这幅意乱情迷晕晕乎乎的样子,怎么都不肯张开嘴放他进去。
就在想要强硬地把舌尖抵入的时候,后颈被一股大力掐住。
“烧成这样还浪什么?”
“你要真这么欠抽,我现在就给你一顿。”
游弋眨巴眨巴眼。
几秒钟后,大惊失色。
不是做梦!
是真的哥哥!
第16章 我怎么教出你这种笨孩子
梁宵严是凌晨四点进来的。
那时游弋已经发着高烧光着身子在十六度的空调下冻了三个小时。
小飞估摸着药快输完了,来给游弋拔针,结果怎么都打不开门,赶紧去找梁宵严要备用钥匙。
两人刚到门口就感觉一阵阵刺骨的冷气从门缝里散出来,门在里面被反锁。
小飞还在纳闷这倒霉孩子怎么把空调开这么低,梁宵严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儿,二话不说踹开房门,果然,游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冻得只剩半口气。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这是好玩的吗!”小飞气得要死,楼上楼下来回跑叫医生救命。
游弋意识昏沉,眼睛都睁不开,也听不到人讲话,只隐约看到他小飞哥跟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小飞哥怎么了……摸电门了吗……”
他晃晃脑袋,身上烫呼呼,迫切地想要找点凉哇哇的东西抱一抱。
面前就有一块,还又大又软,就像专门为他打造的冰抱枕。
他冲上去一把熊抱住,毛茸茸的脑袋在人颈间蹭来蹭去。
潮红的脸蛋被冰着,滚烫的胸口被捂着,后背被一下一下拍抚着,软绵无力的手脚都有空隙安放,就连屁股蛋都被一只大手稳稳地托着。
他舒服得小口小口喘热气,喘着喘着就哭了出来,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出,淌进梁宵严脖子里。
梁宵严接住他的身子,把他面对面抱在怀里,等待医生配药。
“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冷漠的声音压着怒气。
游弋已经烧糊涂了,分辨不出谁在训他,反正自从他回来每天都在挨训,人都皮实了。
他本能地想求救:“对不起,我难受才哭的……”
“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你救救我好吗……”
梁宵严扯过棉被裹住他:“哪儿难受?”
“疼……”他蹭蹭脑袋。
“肚子疼,头也疼……心里也疼,我是不是要死了?怎么办,我要死了……”
梁宵严无计可施,只能催医生快点。
一听这人要救他,游弋的委屈更是铺天盖地地涌出来,他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塞进人怀里。
梁宵严像抱婴儿那样侧抱着他,一条手臂圈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握着他的两只手来回搓,搓热后放在嘴边呼气,还抽空把他冰凉的脚丫放到肚子上暖着。
游弋只觉得被他暖着的不单是手脚,自己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没人要的热水。
“好久没人抱过我了……”
他低低地呢喃。
梁宵严默不作声。
医生让他和游弋说话,尽量让病人保持清醒。
梁宵严只好开口,和他做无意义的问答。
“你叫什么?”
游弋说忘了。
“小名呢?小名也忘了?”
游弋想了一会儿:“没人叫,也忘了……”
梁宵严红了眼,低头贴贴他的脸:“你很怕死吗?”
刚不还说输死了一了百了。
游弋已经开始打摆子了,说着话牙齿都在打颤:“我不怕,但我怕临死前都见不到我哥……”
“你哥是谁?”
“梁宵严。”
他清楚地、毫不迟疑地说出这三个字。
“我哥是梁宵严。”
梁宵严心尖一颤,凝望着他的眼睛,呼吸放得很轻很轻:“他很重要吗?”
游弋懵住了。
表情是空洞的,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没有反应。
梁宵严嗤笑一声,刚想把他丢回床上,就见游弋猛地挣扎起来:“我哥呢?我哥在哪儿!”
“我要我哥!你带我去找我哥!求求你带我去找我哥吧……我要我哥……”
“我不能死……我死了他怎么办?他又要自己一个人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他抵着梁宵严的颈窝,语无伦次地哀求、哭喊。
泪水不断从那双濡湿的黑睫毛下分泌出来,仿佛黑色的草本植物间泌出的露水,一颗颗、一串串滚过潮红的面颊,哭红了的鼻尖,最后坠在下颌。
那一串眼泪就是抽在梁宵严心上的一记长鞭。
梁宵严按住他,拥住他,将他紧紧圈在怀里,大手压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扣在肩头。
“游弋,是你要他一个人的。”
干什么还说得这么委屈。
“对不起……”游弋不住摇头,挣扎求救。
带着泪的哭腔,比一年前哀求哥哥别不认他时还绝望。
“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没人能帮我,你帮帮我吧……”
他跪起来,跪在梁宵严腿上,样子很虔诚也很崩溃,“你救救我和我哥,求你救救我们……”
“梁先生,药配好了。”
医生握着针筒走过来。
梁宵严侧过头,呼出一口气。
“打哪里?”
“急性退烧针,都是肌肉注射。”
梁宵严眉头一皱。
游弋瞬间弹起来,恨不得从他肩膀上翻过去跑到床下躲起来:“不要打屁股针!屁股针疼!”
“没问你打不打,过来趴好。”
他把游弋拽下来,按在腿上,单手握住他两只手腕反扣在床,同时掌心压着后腰迫使他往下塌。
游弋不塌,拼命向上撅,说我害怕。
“啪。”梁宵严一巴掌拍向那紧绷着的两块肉。
打完揉了揉,让他放松。
“唔……”游弋委屈地向下抿紧嘴巴。
他放松不下来,屁股绷得活像两块石头,还一耸一耸地颤抖。
风吹过被扇红的臀尖,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刺痒。
他是真的害怕这个,从小就怕,深入骨髓的怕。
那种看不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扎一针的未知的恐惧,总让他想起李守望举着刀追着他和哥哥砍,砍刀落在身上“砰!”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