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即焚(57)

2025-11-09 评论

  最后一刻,他解开安全带大头朝下俯冲进围油栏里!手指够到烟头立刻在掌心碾灭,火光消失的同时,他的人也不受控制地栽向汽油。

  只能这样了吗?

  他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自虐似的熬了一整年,就只能走到这里吗?

  他不甘心,他好恨好恨,但是他真的没办法了。

  他根本停不下来。

  他已经闻到汽油淡淡的甜味,那层薄薄的油膜距离他的眼球只相差不到两公分,一旦掉进去他会立刻被烧成焦黑的一团。

  浑身血液倒流向头顶,身体失去所有感知,只有脑中跟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张哥哥的脸。

  开心的哥哥,难过的哥哥,流泪的哥哥,几个小时前还和他抱在一起的哥哥,几分钟前掐着他的后颈说“蛮蛮我爱你”的哥哥。

  他舍不得,他不想死,他还没和哥哥过够呢。

  那双哀戚的眼睛要瞪裂了,后颈生出种临终做梦般的被哥哥掐着的错觉,紧得要命又热得要命。

  等等……他猛然惊醒,不是错觉!

  咽部炸开要断裂似的剧痛,梁宵严在最后一刻攥住了他的后颈,五指用力到根根泛青,手臂肌肉拉伸到极限,掐得他从脖子到脸憋得紫红肿胀。

  但是没办法,梁宵严敢松一点劲儿,弟弟就没了。

  两人中间还隔着一艘小艇,他是飞身过去的,整个上身都悬在快艇外面,用身体充当绳子扯着弟弟,完全没考虑自己能不能回去。

  “哥……”

  游弋喘不过气,流着口水翻白眼。

  “坚持住!”梁宵严一手扳着方向盘,一手抓着他,额间、脸上暴起一层层青筋,一百三十多斤的重量就这样悬在一条单臂上,还是他当年被打折过的那只手。

  游弋一下就哭出来了。

  疼啊……

  不是脖子疼,而是手腕疼。

  骨头断掉的疼,肌肉撕裂的疼。

  被打折的是哥哥的手,他却切身体会着有多疼。

  梁宵严胸膛鼓震,满头大汗,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然后咬紧牙关,嘶吼着使出全力!

  伴随着韧带拉伤的剧痛,游弋终于被提到半空,稳稳地甩回游艇中。

  他趴在方向盘上,大脑缺氧眼冒金星,耳边一阵风声海声呼啸,混乱中看到哥哥驾船和他擦肩而过,去追逃跑的男人,回过头焦急地盯着他:“蛮蛮!”

  “咳咳咳咳……”

  游弋掐着脖子咳得眼尾通红,挥挥手说:“别管我……抓住他!”

  想到男人的身份,他眼神一狠,“杀了他!”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黑夜中响起“嘭!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男人扯破喉咙的惨叫。

  他连忙把船开过去,刚蹭到哥哥身边,一股腥甜的热流喷溅到脸上。

  只见梁宵严手中握着半截掰断的方向盘,直直捅进男人嘴中!

  一瞬间鲜血喷涌,下巴断裂,整张嘴自两侧嘴角向下扯开,变成一口血红的大袋子,唯有那双翻白的眼睛向上瞪着,男人大半边身体都悬在水下,只有嘴巴被那根断掉的方向盘塞着,是在跳下水的那一刻被梁宵严逮住的。

  游弋被这一幕吓傻在那里。

  男人的血顺着他的上眼皮滴下来,掉在唇上,还是热的。

  梁宵严伸过另一只手,还因为拉伤震颤着,却温柔地捂住他的眼。

  “怕就不要看。”

  他双眼被捂着,半边身体都被哥哥拥在怀里,哥哥的手臂在抖,心跳声震得他浑身都麻,用一种劫后余生又近乎冰冷的语调问他:“够了吗?”

  游弋哆嗦了一下:“没……没事了吗?”

  梁宵严吻了吻他的额角。

  “没事了。”

  “你救了我们,蛮蛮。”

  “梁先生!梁先生!”

  韩船长的声音从另一片油污带响起,几道手电光摇晃着照向他们。

  “你们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

  梁宵严侧身挡住游弋,冷眼看向那些手电光。

  所有光柱立刻识相地从他身上移开。

  “没事,有人撞船了。”他平静地说道。

  “撞成什么样了?人还好吗?”

  “昏迷了。”梁宵严攥着断掉的方向盘把男人从水里提出来,就像用鱼叉叉起一条鱼,扔回游艇里伪装成趴着睡觉的样子。

  游弋惊魂未定,缩在他怀里紧紧捂着他的手腕,语无伦次地说:“哥、哥!那个是坏人,他不是韩船长的人!有人混进来了!这次漏油肯定也是他们搞的!”

  “嘘——我知道。”

  梁宵严把溅满血的手臂随便在海水里涮了涮,涮干净后捧住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散淡的语调却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别激动,蛮蛮,缓一缓,你心跳得太快了,你都没感觉吗?”

  “可是他们、他们……”

  “好了我知道,别慌,不要声张,先把油收完。事没干成别先把自己吓死了,跟着我深呼吸。”

  他的手向下滑,覆上游弋的胸膛,让那胸腔随着自己的掌心一起一伏。

  “吸气。”他发指令。

  游弋大吸一口把自己鼓成一只河豚。

  “吐出来。”

  河豚放气。

  梁宵严无奈地拍拍他的脸:“越活越回去了,喘气还得我教。”

  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后,他们重新扯起吸油毡,把最后一点油吸完。

  梁宵严把所有人叫到一起。

  韩船长那边十个人,他们这边十五个。

  有个吊梢眼鹰钩鼻的男人问梁宵严:“撞船的那个人呢?”

  梁宵严挑眉:“你和他是一起的?”

  那人闭紧嘴不吭声。

  “他受伤了,你去找他吧。”

  那人神色一变,当即就要掉头:“不用了,我上岸等他。”

  “没问你用不用。”

  梁宵严一个眼神过去,小飞跟一道鬼影似的出现在那人身后,“走吧,我陪你去找。”

  “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船长不解。

  梁宵严问他话,眼睛却打量着对面那些人:“韩船长,这是你的船吗?”

  “是我的船没错,但这批货是外包,上头叫我带几个人跑一趟。”

  他指着自己这边三个眼神清澈的年轻人,“这都是我们单位今年新招的本科生。”又指着对面五个人,“货是曼约顿丰油石化的,他们几个负责压货。撞船的那个和刚才被您请过去的那人,他俩是半路上人手不够,在码头现招的。”

  “漏油原因呢?”梁宵严看向压货的五个人,“排查出来了吗?”

  几人脸上顿时精彩纷呈。

  面面相觑片刻后,掉头就跑!

  “哎!”韩船长要追,被梁宵严拦下,“瓜田李下的别给自己添嫌疑,这还有些残留的汽油,你们收尾吧,我带人去查。”

  事到如今已经很明了了。

  海运这行,给汽油压货是出了名的肥差。

  因为一次少说要运上万吨,最后交油时往往会抽不完,留一个舱底,光一个舱底都能卖大几万。

  压货的人中饱私囊,途中偷油,被两个别有用心的临时工发现,顺势做局。

  油轮上,梁宵严和游弋小飞兵分两路。

  他去两处漏油点逮人,让小飞带着游弋去查汽油管道口的铅封。

  那五个人那么着急上来肯定就是要销毁证据。

  没了证据即便知道是他们干的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游弋和小飞追到油舱,迎面冲过来几个人想要阻拦,原来他们的人没有全部下水,特意留下几个估计就是在拆除偷油管道。

  “滚开!”游弋看都不看,径直绕过他们冲到里面,正看到一个人在修复铅封,“住手!”

  油舱里还有四个人,纷纷看向门口。

  一瞧,来了个小孩儿。

  为首那个铁塔似的壮汉轻蔑地嗤了一声:“哪来的小屁孩?哪凉快哪呆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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