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即焚(66)

2025-11-09 评论

  游弋鞋子跑丢了,开裆裤也跑扯成没裆裤了,半边肩膀都露在外面,小模样滑稽又可怜。

  他一见到哥哥就哭,扯着嗓子嘴巴张得像只小碗。

  梁宵严本来挺害怕的,愣是被他哭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走时说割完猪草还要去隔壁寨子的小卖铺买胖鼓糖,要很晚才能回家。

  游弋捂着自己的腿忒喽忒喽说:“我做梦,梦到哥哥流血,然后我的腿好疼好疼……”

  他捂着的地方,就是梁宵严划口子的地方。

  第二次是他大三那年平安夜。

  他去小河湾广场等哥哥,忽然听到老奶奶叫卖红糖粿。

  好多年没吃了他馋得厉害,但老奶奶车骑得太快,他跑着追都没追上。

  眼见着奶奶消失在巷口,心里刚涌起的难过还没等落地就被一股暖流取代。

  他似有所感,转过头去。

  哥哥拎着一份红糖粿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谁养出来的馋蛋。”

  他不知道心电感应的原理是什么。

  即便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也应该是有血缘或者相似的基因作为媒介才对。

  后来他想到,或许是脐带。

  他出生时还吊着半根脐带就到了哥哥怀里,哥哥把那根脐带接到了自己身上。

  孩子是寄生物。

  他在妈妈肚子里靠脐带吸收妈妈的营养,在哥哥怀里,靠脐带吸食哥哥的血肉。

  妈妈走后,哥哥就成了妈妈。

  哥哥的喜怒哀乐通过那条隐形的脐带即便相隔千里都能传递到他心里。

  哥哥痛,他就心慌。

  哥哥幸福,他心里就暖洋洋。

  而此时此刻,他的心脏疯狂拍打着胸腔,不管哥哥在经受什么,那一定让他非常痛苦。

  “我要去找他。”

  游弋爬起来,指着那面玻璃问小飞:“他就在里面对不对?他怎么了?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没有,好孩子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骗我!”

  游弋推开小飞就跑,小飞想拦他却根本不忍心用力,愣是让他在手中滑脱。

  游弋跑出去后果然看到厨房旁边还有一道只容许单人通行的小门。

  门把手拧不开,他抬腿就踹!

  “砰砰!”两脚,木门应声踹开,泄落一层灰尘。

  门内场景映入眼帘。

  小飞追过来和他解释:“小游你别瞎想,这只是……只是、只是个……杂物间?”

  他愣在那里,游弋也愣在那里。

  两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门里。

  长宽一米的狭窄空间,堆满了扫把拖布等清洁用品,有只拖布没拧干,顺着拖把头往下流汤。

  游弋茫然地张着嘴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小飞心疼愧疚但又不得不找补:“哪有人在哭啊,是拖把往下流水呢。”

  “不可能,我明明听到了……”

  游弋冲进去,扒着正对面那堵墙,来回摸索试图找出破绽。

  他用手掌拍,用拳头砸,甚至急得拿身体去撞,墙壁都纹丝不动。

  砸青的手慢慢停下来,他顺着墙壁滑到底,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缩成一坨没人要的软体生物。

  “是我猜错了吗,可我真的很难受……”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梁宵严高大的身体抵着墙壁。

  手捂着嘴巴,泪流满面。

  过去三十二年都没落下来过的眼泪,在那双积着乌云的眸子里化为了一场无声的暴雨。

  那哪是墙呢?

  只不过是一块卡得正正好的薄石板。

  码头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梁宵严敢在这里搞一个刑房出来,就不可能只设置一道保险。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多道保险防的第一个人是游弋,这间刑房里真正受刑的人,是他自己。

  耳机里的弟弟还在求救,身后的弟弟在哭着找他。

  他哪个都没有回应,他哪个都没能回应。

  两分钟后,游弋收到哥哥的微信。

  -蛮蛮,我在和韩船长开会。

  -你乖一点,吃饱了再上楼睡一觉,睡醒我就回来了,给你带红糖粿。

  凌晨四点半。

  游弋失落地走出“杂物间”,即便这样都不忘让小飞带他去仓库看“尸体”。

  仓库里很暗,一个长条形的人躺在地上,身上蒙着黑布,从脖子蒙到脚,就脸露在外面。

  游弋想走进去细看,小飞不让,说地上脏,拿出手电筒往里晃了一下,照亮男人的脸。

  一晃而过的亮光,游弋确定了就是他,放下心,嫌恶地退了出去。

  凌晨五点。

  游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口惴惴不安,把哥哥的衣服全拿出来围着自己筑了个巢,这才渐渐有了睡意。

  翻身骑到哥哥的衣服上,睡裙下摆顺着小腿滑上去。

  青色丝绸盖着奶白色的身体,变成白沙地上随风摇曳的青草,梁宵严开着车奔驰在草丛间,已经出了市区。

  他一宿没睡,又开了三个小时的车,终于在早上八点抵达石哭水寨。

  站在破败的家门口,望着枯萎的老树根,那间挂着黄铜大锁的屋子比记忆中矮小很多,却恐怖得如同人间炼狱。

  李守望和歹徒都用它关过游弋。

  梁宵严没进去,站在门口,让穿着脚套的痕检专家进去检查。

  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但那些歹徒在这里呆过27天,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只要被他抓住一个,那一串人谁都别想跑。

  “采集所有能采集的指纹,回去警局比对,我已经通过信了,找到人后立刻通知我。”

  “是。”

  “是我,韩船长。”游弋在电话里问:“我哥是在和你们开会吗?打他电话打不通。”

  韩船长:“对呀小游先生,我们开半天了,油轮上的输油管道被那几个偷油的破坏了,我们在研究怎么把它拆除还不会碰到里面的汽油,不然还是有爆炸的风险。”

  “啊,这真是耽误不得。”游弋说,“我给你们点个早餐吧韩船长,你问我哥吃什么。”

  与此同时,梁宵严收到韩船长的消息:问你早餐。

  梁宵严回:莲子百合粥。

  韩船长回游弋:“莲子百合粥。”

  游弋:“好,您和您那几个大学生呢?”

  “我们要牛肉面就行。”

  游弋电话刚挂,韩船长又收到梁宵严的消息:你们吃的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哥俩拿他当传声筒玩是在搞什么名堂,但韩船长还是如实说了。

  下一秒,梁宵严就接到弟弟的电话。

  游弋:“哥,你们会还没开完啊?”

  “嗯,有点棘手。”

  “我给你们点早餐,你吃什么?”

  “莲子百合粥,韩船长不是告诉你了。”

  “太吵了我没听清。”他说完又不经意地一问,“他们要吃什么来着?”

  梁宵严:“牛肉面。”

  “……好吧。”

  游弋心里那点猜疑彻底打消。

  吃完早餐,他又被小飞哄回去睡觉,“你都缺两天的觉了,就睡几个小时怎么能够。”

  游弋也确实是困,哥哥房间的空气里好像有安眠药似的,恨不得吸一口就晕倒。

  早上九点半。

  痕检从老院里采集到三枚还算完整的指纹,撤出来前有人叫梁宵严。

  “梁先生,您还是进来看一下吧。”

  那间上锁的小屋已经被打开,泥地上、墙壁上、木头桌子上,到处都是挣扎的痕迹。

  有干涸的血,指甲的刮痕,散落的白发。

  整间屋子就像一个完整的证物,记录着游弋曾在这里遭受过的折磨。

  而痕检让他看的,是墙角一处铺着草席的泥巴地。

  把草席掀开,泥地被扣开了一个水缸口那么大、半只脚那么深的圆坑。

  梁宵严站在坑前,看着里面的东西,张了张嘴,第一下没发出声音,第二下,只剩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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