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和镇上好多人家里赶圩庙会拉客那种的一样, 邻居也经常拉客,但没有一点皮屑指纹,明显刚洗过。不过即使这样, 我在车内一处电焊钢管的缝隙缺口里面, 也就是钢管内壁里发现一丝人血和皮屑, 具体是谁的还不知道。”
“找不到人你说这些有什幺用。”白逐自己拿了一瓶水,喘匀了气息,“邻居都问过了,前天晚上他说要去水坝巡逻, 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没错,凶手就是水坝管理员,吴力夫。
但是, 人不见了。
“时间?”方斯廷问。
“大概晚上9点半左右离开家。”白逐道,“据说最近雨季,所以巡逻得频繁一点,每天早晨6点到8点一次,下午4点到六点一次,晚上10点到11点一次。”
这让凶手独自作案也有可能。
“同事怎么说?”
“近期表现很正常,当晚来没来不太清楚,因为单位人少,每次就只有一个人巡逻。当天的签到签退表都有名字,只是这玩意儿形同虚设。”白逐道,“他平常上班都开三轮车去,这次竟然停在家里,人莫名其妙失踪了。”
“就算没上班,他把尸体搬到膳堂里也需要交通工具,”唐深道,“这样看来,焚哥应该把他的车开回来了。”
“我等会儿再去问问邻居有没看到萧焚开他的车。”白逐兴奋道,如果有目击证人能证实,那么萧焚把人绑架的可能性很大。
方斯廷拿着彭潇潇画出来的肖像画,这个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是人皮上明显有吴力夫的指纹和其他生物证据,木屋乍看清理得很干净,但缝隙里有血迹,地下室里也有他的指纹。
已经可以肯定,就是他无疑。
但是,人失踪了。
“萧焚呢?”方斯廷问派去跟踪他的缉查员。
缉查员道:“这些天他一直表现正常,前天晚上,他去了欧柚那里一趟,之后我看到他和一个罪犯嘉宾走在一起,分别后,看样子他是去缉查所的我就没在意,直接去把那名罪犯嘉宾抓了,前后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萧焚就消失了,直到就那天中午他突然出现在缉查所。”
“被调虎离山了。”白逐道,“让你跟着人,你做那些没用的事情干什幺?”
“我就那么一会儿没看着,”那名缉查员也委屈,“那个罪犯嘉宾挺厉害的,之前我们有他的外貌信息都找不到他。”
“算了,也不是你的错。”白逐叹了口气。
“我去看看萧焚。”方斯廷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剩下几个人凑近。
“你觉得头儿去干嘛?”唐深一脸八卦,
“要我说,直接把人拎到审讯室里拷问,”白逐道,“竟然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真不够兄弟。”
“就凭头儿刚才那公事公办的样子,往那一站就知道来意,小焚肯定不会说。”彭潇潇不赞同道,“咱们头儿怎么玩得过他。”
“对啊,应该你去套话啊。”其他人看向她,“你心眼子贼多。”
“这是夸我的话?”彭潇潇嘴角抽了抽。
“你就当做是吧。”唐深看秦问素一脸茫然又好奇,苦哈哈道,“别看彭教授温温柔柔好说话,其实掌握着全组上下大家的小秘密。我都被她套过好几回话,这女人心机之深沉,你是没见识过。”
秦问素顿时对彭潇潇肃然起敬。
“别听他瞎说,我们走。”彭潇潇挽着她的手臂离开会议室。
“这么单纯,肯定三两下就被套出话了。”唐深拍了拍白逐的肩膀,“身为朋友已经友情提醒过了,不是我们的错。”
白逐道,“难道你不好奇秦法医和头儿的关系?”
唐深赞同地点点头,“所以还得靠我们彭教授出马。”
【笑死,全组吃方阎王瓜。】
【我也很在意啊,方阎王一个电话就能把秦法医从千里之外的H国叫来,两人看起来交情很好。】
【而且还知道她的宿舍钥匙,借个东西打电话直接进去。】
【对啊,熟门熟路地从宿舍门底下的缝隙里拉出一条线,线上就绑着钥匙,我就没看过这种藏钥匙的方式,之前没见过的不会想到这样找吧。】
【听起来就很暧昧是怎么回事?】
【但愿他俩没什幺,这可关系到焚哥的幸福啊。】
【就看潇潇姐怎么把话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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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焚再睁眼已经是下午四点,眨着犯困的眼睛,起身坐起来时,看到身上的西装外套。
身上还残留着方斯廷的体香。
把头顶翘起的小杂毛用手梳下去,他打了个呵欠,一扭头,就看到办公桌后面的方斯廷。
旁边墙上通风口处的换气扇被外面的风吹动,慢悠悠地转动着。细微的灰尘在一缕缕浅金色的阳光飞舞旋转,在身后苍老斑驳的墙上投进一条斜斜的长光柱,形状仿佛中世纪的吸血鬼的木棺,金色的光芒之间嵌着黑十字。
随着风扇的缓慢旋转,叶片的光与影不断轮回转动。
方斯廷一抬头就看到不停打呵欠的萧焚头顶发尖在窜着光。
办公室里没开灯,通风口底下窗户的光被外面的树叶挡得严严实实,显得房间有点暗。
萧焚的皮肤在黑皮沙发和西装外套间显得格外得白。
“怎么没开灯?”刚睡醒的嗓音有些嘶哑,含混着鼻音。
“看你睡觉,就没开了。”
方斯廷走到他茶几对面的椅子边坐下,将保温杯搁在桌上。
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十指交错放在大腿上,看着对面的人,“看来睡得不错。”
“睡死过去了,我提提神。”萧焚抓过他桌前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点不对。
茶味呢?枸杞呢?
他鼓着脸,看向他。
“咖啡。”
萧焚把嘴里的咖啡咽下去,“咖啡你放保温杯干什幺?”
“保温。”
“都冰了。”
“保冰冷的温度。”方斯廷道,“天热喝点冰镇的。”
“你之前不是喝茶的吗?”
“原来你知道。”方斯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但是许诺喝咖啡。”
方斯廷“嗯”了一声。
萧焚把杯盖合上,放回到他身前,瘦长的食指点了点杯身,“所以这是为我准备的,还是许诺?”
见对面正要回答,他立刻又道:“忘了说了,我不爱喝咖啡。”
方斯廷脸色顿了顿。
萧焚缓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今天很忙吧?”
方斯廷脸色顿了顿,淡漠道:“有点。”
“可惜我睡过去了。”萧焚伸了个懒腰。
“我最近在琢磨你那个移情法。”
“有什幺收获吗?”
“你说将自己的情绪代入到凶手视角,模拟他们作案,吴力夫的案子我始终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平安符。”萧焚笑道,“我们根据符纸是崭新的这个条件来判断凶手得到护身符的时间,圈出了五个嫌疑人。当时我们只想到凶手在现场遗失了自己的平安符,那么,他肯定拿不出来。但既然他们都能拿出符,我在想,凶手在犯案后肯定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符纸遗失的问题,并且拿了卢开宇的符,毕竟为了调换郭东颖的尸体,他还换过卢开宇的衣服,贴身衣物他是保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