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缓缓停下,季青临毫不客气地坐上副驾驶座,一脸大爷地命令道:“送我回家。”
还没下山,白逐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穿出来,“头儿,发生了命案。”
方斯廷看了下时间,凌晨0:27。
“这是去哪儿啊,没听说发生了命案吗?”季青临满身疲惫一扫而空,苍白的脸上涌起一股兴奋,“走走走,一起过去看看。”
“再说话就下车。”
对方气场实在太强,季青临嚣张的气焰平白矮了一截,不服气地撇嘴道:“还不是看你们缉查员工作辛苦。等到把我送回家再去命案现场,折腾来折腾去,天都亮了。”
直播间里。
【真的辛苦,我只是跟着看到现在,都看累了,他们不困的吗?我好想睡,又看到说命案,怕错过了精彩的情节。】
【这才哪到哪啊,我就是退休缉查员,以前抓要犯的时候,连续五天五夜不睡觉都是家常便饭,困了顶多在工位或者车子上眯十分钟。】
【你们真是铁人。】
【而且不管是冲在第一线的白组长,还是在办公室里提供信息技术支持的缉查员们,都没有休息过,永远在不停地找线索,而我们多数时候只看见冲锋陷阵的缉查员们,我不是说他们不好,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值得我们敬佩,但是背后默默付出的缉查员们同样值得我们敬佩。】
【致敬缉查员们,是他们的无私风险带给我们现在和平稳定的生活。】
缉查员们的个人直播间和主直播间开始被致敬的话语刷屏,不用多少歌功颂德,只是将缉查员们习以为常的日常记录分享出来,已经感动了无数网友。
半个小时后,季青临帅气下车,抬眼看到“联合大厦”四个大字。
“怎么来这了?”
里头出来几个缉查员,二话不说就将他逮捕。
“怎么回事?”
“季先生,你涉嫌开设赌场,参与赌博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是,喂,喂!那个谁!”季青临眼睁睁看着方斯廷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播间观众哈哈大笑,一片叫好。
————
凌晨2:48。
方斯廷的车开进了尊皇云境小区,没先急着进去,而是问门口的保安今晚发现命案的经过。
“哎呦,老可怕了,我和老张本来只是例行巡逻啊,就前边儿的那栋废弃别墅的窗户,今晚地上怪异地冒出红光来嘞。我拿手电筒往窗子照进去,你猜怎么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没穿衣服,也不说话。往地上一照,好家伙,全都都是血啊,还有黑乎乎的东西扭来扭去,整一地都是。老张吓得现在心脏还犯抽抽。”
“你们一天当中巡逻几次,都是什么时间?固定的吗?”
“上头规定的,不然说实话,咱们就在保安室里刷视频多好,谁爱出去,逛一圈下来可累人了。”保安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这才说道,“平日里我们就早上7点,中午12点,从晚上7点到第二天早上7点,每两小时巡逻一次。”
“所以你们在1点巡逻的时候发现红光和尸体,而11点的时候,还没有出现?”
“没错,所以吓死人了都。”保安心有余悸道。
“这两个小时内,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异常?没呀。”保安摇头。
保安亭里另外一个人探出个脑袋道:“十二点多那会儿不是停电了?我们还叫维修的过来。”
“哦,对,之前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就停过一次,没多久又停电了。也不知道哪个老板装修,把自己家的线路弄断了,害得整个小区停电。”
方斯廷又问了几句,这才开车离开。
根据白逐的指示,他的车沿着小区道路左拐右绕。
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少别墅的灯都亮了起来,更是有几个人走到路边交头接耳地看热闹。
别墅与别墅之间几乎类似联排,中间只隔一条两人并排走的小路,别墅前的大路绿化还比较多,看亮起的灯光和阳台衣服,入住率和空置率基本参半。
不到十分钟,他就看到了警戒线。
白逐赶紧驱散看热闹的邻里街坊,给方斯廷让出一条道。
他跨过警戒线,印入眼帘的是别墅院子一片颓败的景象。
灯光照耀的地方,别墅外观不少地方已经脱皮发霉。
“头儿,咱们遇上硬茬了。”唐深兴奋道。
“边看边说。”
“这是一栋废弃的别墅,很久没人住了。我和潇潇到的时候,现场门窗紧锁——只有别墅主人有钥匙,我们通过物业与业主取得联系,业主本人都忘了还有这处房产,你来之前十分钟才把钥匙送过来。”
从院子外的角度往里望,大门旁边的落地窗内,黑暗与微弱的红光交织,离地不远处的红光最亮。走近了才看清是两盏电子蜡烛,放在椅子左右两侧,光芒将大半的客厅摆设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以及一个背对着落地窗的人影。
那个人影坐在椅子上,看起来身形高大壮硕,根据露出的皮肤来看,肤色新鲜,没有穿衣服,低垂着头,碎发耷拉在脸颊两侧。
方斯廷让人拿块布将落地窗挡了,免得外面一堆看热闹的继续东张西望,走到旁边大门处,俯下身看向钥匙孔。
唐深地给他照片,道:“检查过了,完全没有撬动过的痕迹。”
照片里,门上铁锈完整,完全就是久无人开的样子。
彭潇潇走了过来,戴着手套的手端着记录板,道:“刚才在别墅侧面发现一楼卫生间的窗户玻璃碎裂,凶手轻易就能将手伸进去打开,翻窗而入。”
唐深眼里的兴致顿时淡了,“还以为是密室呢,没想到不是啊。”
“就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彭潇潇忍不住吐槽道,“你想奇难怪案想魔怔了,把简单的案子复杂化。”
“进去看看。”
走进大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粉尘和霉菌的味道,直冲脑门,令人作呕。
地面上,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个黑色的物体,在昏暗的红灯下呈现出斑驳的线条。
直到物证组缉查员将物品拿起来,小心装进袋子里,才看清那是一把厚背剪刀,约有一个成年男子一个半手掌长度。
剪刀有大有小,形状各异,稀稀疏疏分布在整个客厅。
客厅正中央,一个人穿着裤衩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低垂在两侧,垂着脑袋,看不清人脸。
椅子两侧的瓷砖地上凝聚着两滩黑血,流淌蔓延到好几米远,椅子边干涸的血迹中隐约可见十根发尸斑的手指。
死者的十根手指,被人齐根砍断。
尸体的面前摆着一个棕黄色香炉,炉子上插着三根燃尽的香,香炉旁边就是冒着红光的电子蜡烛。
大门吹进一阵风,不远处拉到两侧的落地白纱窗帘拂动。
死者身上和周围地面处散落的黄纸随风飘起,又落下。
方斯廷让人在玄关屋顶换上强光灯。
白光顿时驱散了诡异的红光,整个破败的客厅被照得恍若白日。
同时他们也看到,在遍布剪刀的地面上,有很多清晰完整的鞋印。
“注意这些鞋印,很有可能有凶手的。”唐深吩咐道。
方斯廷拿起一把剪刀来看,通过灯光照射,看不到一点指纹和印记,干净的很。
等缉查组拍照取证完毕,清理出一条通往尸体的路,天已经蒙蒙亮。
拂晓的夜总是显得黑暗混沌,早秋的灰白雾气在院子外弥漫翻涌,偶然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