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起很普通的入室抢劫杀人案。
这次“死亡”的是路人,早早地就被节目组带走, 本该是尸体的地方只有胶带贴出的一个轮廓和一张纸,留下一地喷溅的鲜血。
在尸体的一侧, 突兀地没有鲜血的痕迹, 明显被人擦过。
“罪犯也能杀无辜群众?”唐深咋舌,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则?”
“他们是罪犯, 既然给他们安上了有罪的罪名, 他们犯下任何罪都在节目组能接受的范围内。”
这是身份之下默认的规则。
就如同他们缉查组, 如果碰上了节目嘉宾犯案, 像触发身份携带的被动技能一样,有义务将案件侦破。
如果是简单的案件还好说, 要是复杂的案件, 那么很可能耗费好几天的时间和人力物力, 他们很难腾出多余人手去追捕逃亡的嫌犯。
嫌犯逃亡成功的概率将大大加强。
唐深接过方斯廷手上的纸,上面写着相关讯息。
姓名:李翠彩
年龄:42
死亡时间:16号晚19-21点
死亡原因:背后割喉
致死伤口:一刀长8厘米,深2厘米, 右深左浅, 另一刀接续上一刀, 长5厘米,深3厘米,右深左浅,两处伤口均边缘粗糙外翻, 乃同一凶器所为
其他伤口:无
发现时尸体姿势:仰面倒地
“新手。”彭潇潇接过唐深手里的白纸,开始在一旁分析,“身高175, 两次刀伤均是右深左浅,是个左利手。熟人作案,有备而来,不是激情杀人。但他怎么会选择割喉?相比较之下,背后用刀或者重物偷袭在新手犯中使用概率更大。这人看起来也不是个胆子大,有点奇怪,怎么有时间找东西。”
彭潇潇说着说着自己独自在一旁思考去了。
唐深率领的物证组很快展开取证调查。
家里的防盗门锁着,大门却没锁,留着个缝隙,对门邻居早上起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看到大门没锁,隔着防盗门推开一看,就看到满屋子的乱象,还有胶带贴出来的尸体轮廓。
家里很乱,客厅和主卧内的所有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家里看不到一点现金和值钱的物品,根据邻居供述,李翠彩昨天刚从赌场回来,还跟她炫耀赢了几千块,后面两人吵了一架——目前没看到那些钱,所以他们确定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
窗户外面都安装老式防盗窗,坚实的很,没有攀爬撬开迹象。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说明是死者主动开门,很可能是熟人作案。
当然,也不排除死者被骗开门的可能性。
“门上没有任何指纹,被人擦过。”
作案工具就在现场,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上面留有明显指纹和血迹。
唐深小心地将其装进证物袋里,让人送到联合大厦先进行检验。
剩下的就是一地血迹,能明显看出凶手是站在背后行凶,血点呈现高压急速扇形喷溅。但是,在尸体倒下后的背面,有被擦掉的痕迹。
缉查组猜测,这可能是凶手行凶时脚底沾了血液,这才擦掉了。
但方斯廷不这样看。
“如果是凶手擦掉的,是什么时候?室内翻得这么乱,凶手明显有较强的心理素质在现场长时间逗留,但是根据这些血迹,”方斯廷指着地上的血点道,“这一串淅沥的血迹,是凶手杀完人后滴落的,他当时飞快地逃走了。”
此刻物证组已经喷洒鲁米诺试剂,拿灯一照,没有反应。
“被人处理过。”唐深道。
“门把手。”方斯廷道。
唐深也照了下,“没有反应。”
“割喉之后,凶手手上和衣袖都会留下血迹,要想带上门,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所以彭教授的推断没有错。”方斯廷道,“一个凶手杀人,另一个帮他处理了现场,伪造入室抢劫的样子。”
“两个凶手?”唐深问。
方斯廷还未说话,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茫然地看着一群陌生人进进出出,“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李翠彩被杀了。”唐深明知故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妈,我是王小军。”少年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从楼梯口往下喊道,“爸,爸!”
唐深看他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快晕过去,急忙搀扶着人到对门邻居家休息。
那个邻居正是说昨晚看到李存后来过的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婶,腰肥体壮,嘴唇薄得几乎看不见。
此刻她脸上不是很情愿的样子,急忙拉了把椅子出来,热心地让王小军在门口坐着。
唐深感觉这邻居挺刻薄。
楼上楼下听到动静的邻居看到这一幕,竟然也一句话没说。
“你昨晚去哪儿了?”
唐深见他半晌说不出话来,让邻居去给他倒杯热茶。
递茶水的时候,他趁机问:“你们昨晚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能有什么动静,他们家每天动静都大,谁知道是死人还是催债。”
邻居大婶幸灾乐祸道:“那一家子有多招人恨你知道吗,现在死了一个就是报应,要我说,死绝了才好。”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婶似乎瞅到了摄像机,眼里越发兴奋,佯作不知道:“你不知道跟他们一家当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男的女的都赌,成天鸡飞狗跳的,朋友亲戚的钱借了没还,还有高利贷,天天堵门泼油漆,泼鸡血,半夜放丧乐。你知道吧,好几次认错门,来我家闹,不单单我家,这楼上楼下的,哪个没因为他家遭过殃,现在这栋楼都没剩几户敢住了。就这,他们还好意思找我们借钱,谁敢借他去?跟他们家的人说句话都怕伤财。”
听着这话,唐深不禁怀疑地问:“昨晚你的行踪麻烦说一下,有谁可以证实?”
“我吃完晚饭就在看电视啦,大概晚上六点半——我老公和孩子都可以作证。后面十点多就睡啦。”大婶道,“早上出门买菜,看到对门有血腥味,我以为高利贷又来闹事了。昨天姓李的还跟我炫耀赚钱,我就想嘴两句,就看到里头乱糟糟的。”
唐深悻悻笑着,看了看不远处坐在门口的王小军,似乎知道他们都不喜欢他,屁股挨着椅子边,后背挺直,双手撑在大腿上,紧握成拳。
“你看那个小的,也不是什么好的,小小年纪就会偷东西,还跟着他妈妈一起招摇撞骗,什么得了病,这都几年了,还是那个鬼样子。学习好有什么用,早晚跟他老子娘一个样,进监狱去。”
不远处彭潇潇叫了一声,他忙端着热茶走到王小军身边。
彭潇潇半蹲在王小军身前,视线与他平齐,问:“昨晚你去哪里了?”
“我、跟我爸在一起。”他小声道。
他的皮肤干燥蜡黄,脸上带着些许浮肿,留着板寸,身量很高,却瘦。
“你们在一起干什么去了?”
“去陈叔叔家。”
这孩子很腼腆。
彭潇潇还想再问,李翠彩的丈夫,王国志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
彭潇潇把李翠彩死了的情况跟他说了下。
王国志也呆愣在了原地,不过很快,他问:“自杀还是他杀?”
这话让唐深起了疑。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欠了点钱,一时还不上,万一我老婆因为这事想不开……”王国志说着抹了把脸,哽咽道,“都怪我,太没用了,没让她过上好日子,现在这么想不开,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