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雾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徐黎知道他没放下过,不然也不会五年来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徐雾虽然嘴上说着要先立业后成家,但读博士前,徐弘毅就已经把国内某分公司的产业交给他打理了,后来安排了那么多次门当户对的相亲,没一次成的。
徐弘毅问他,他还要怎么立业,徐雾只说你别管。
她这步棋算是下对了。
徐黎还是提醒他:“下午的相亲,你别忘了啊。”
“嗯,我有数。”
徐雾挂了电话,想着既然下午要出去,干脆就顺道去买个新手机得了。
之前装修这套房子的时候是全盘托给了一个做建筑的校友,徐雾就负责出钱,监工环节几乎没怎么管过。所以这套房子住着陌生,像酒店,但在软装上面确实做得不错。
就客厅那个超大的电视机,陆淼元平时来徐雾家里就经常窝在地毯上看玩游戏,徐雾怕地上凉,还专门在地毯上给她整了个沙发摇椅让她躺着玩。
按以往的经验,自上次与合作对象组完饭局,初阶段大约还轮不到他,至少能有个几天休息时间。
徐雾从阳台把那把白色的摇椅搬出来摆在沙发前,打开电视,拿遥控器调成一个合适的角度,翻出了他之前看到随手买的游戏。
有没有意思再说,打发时间倒挺有实在的。
洛宸羽大约是上午九点来敲门的。
“起这么早?”
徐雾冷冷看了他一眼,“你管的还挺多。”
“我带了早饭,你吃了吗?”
徐雾心里就非想和洛宸羽过不去,别过头转身就走,丢下一句:“我不饿。”
洛宸羽淡淡一笑,轻声关上了门。他这么说,那就是没吃。
徐雾又窝回了摇椅上继续暂停到一半的游戏,对洛宸羽的到来适应性好像很高,心里挺高兴的,但面上还是把人当空气。
洛宸羽很自然地坐到了徐雾旁边的沙发上,侧着头看徐雾。
徐雾今天换了身衣服,纯白的家居服和休闲长裤,整个人看着挺软,脾气却不。
“你昨晚洗澡了吗?”
徐雾单眼挑眉,脑袋半侧过来,靠在摇椅上仰头看他,碎发刚好滑过眼角,遮住了半边。
他有段时间没剪头发了,好像是有些扎眼。
洛宸羽继续道:“看你换衣服了……你的伤口不能碰水。”他昨晚走的时候说过。
“我穿着染血的衣服睡觉,我他妈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徐雾说话就是莫名带着刺,不,应该说他看见洛宸羽才会。
因为对曾经那段感情耿耿于怀,恨他的决绝,又还他妈犯贱地爱着这个人,各种矛盾结合在一起,爱恨交织,他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和洛宸羽相处,至少他现在做不到。
徐雾长呼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电视,说:“没洗。”
洛宸羽满意地“嗯”了一声。
早餐已经在茶几上整齐摆好了,洛宸羽道:“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换药。”
徐雾看都没看他,就说:“不饿。”
就这么巧,刚说完,他的肚子毫无征兆地响了一声,好像在急着告诉洛宸羽,他没吃早饭。
本来昨天晚饭就没吃多少,今天又起得特别早,他还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肚子是空的。
徐雾的脸沉了下来,内心暗骂了一声,社死地坐在那不动,硬是当没听到。
“不喜欢吃?”
徐雾不说话,不打算理他。
洛宸羽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厨房方向,问他:“冰箱有会吃的东西吗?我去给你做。”
徐雾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满不乐意地道:“没有,冰箱空的。”
“我没那么挑食,能吃。”
洛宸羽顺着徐雾的力气坐回到沙发上。
徐雾扫了一眼茶几,都是一些比较清淡的早餐,三明治,全麦面包,温牛奶,豆浆,白粥。
“你买这么多?”
“我也没吃。”
“那你吃啊。”
“哦。”洛宸羽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撕开三明治的包装折好,递到徐雾手里。
徐雾转过头盯着他看,洛宸羽又把牛奶拧开递给他。
徐雾忍无可忍了。
“我他妈是伤了又不是残了!”他把三明治拿在手里,转过头啃了一口。
徐雾背着他,嘴里慢吞吞出来一句:“多少钱,你我转你。”
洛宸羽低垂着眼,说:“我没你微信。”
“没微信你不会加啊。”电话号码又不是没给你。
“好。”洛宸羽的声音听上去开心了一点。
徐雾拿起手机看,果不其然,洛宸羽换了一个新的微信,不是之前那个。
头像是一直白色的猫,躺在灰色的背景上,看着像网图。昵称没变,还是叫“L”。
徐雾的手机是防窥屏。洛宸羽如果能看到,就会发现一个备注昵称叫“指数”的聊天框停在第二个置顶的位置。
徐雾点了同意,二话不说给他转了两百,然后把手机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面。
“转多了。”
“哦。”
“那我后面几天给你送早饭,等钱花光。”
“随你。”徐雾只是习惯性的出手大方,他以为洛宸羽还会像以前那样,算得分毫不差,把多的钱退回他,再让他收掉。
洛宸羽嘴角扯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满意地点了收款。
洛宸羽也不着急,就慢慢地等徐雾吃完,然后收拾干净了一桌狼藉。
“医药箱呢?”
徐雾朝客厅一角的柜子扬了扬下巴,“从上往下数,第三格。”
“好。”
洛宸羽半跪在徐雾旁边,看了看纱布的位置,说:“能脱衣服吗?”
徐雾转头瞪他,眉间蹙起,脸上写着“你再说一遍”。
洛宸羽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有理有据地道:“你昨天穿的衬衫,解开扣子能敞开,今天这件圆领,不方便弄。”
“能脱吗?”
徐雾不知道被什么气笑了,他半眯着眼睛,微笑着说:“能脱。”
他坐直了身体,脱掉衣服,视死如归了。
都是男的,又不是不能看,左右他不能是矫情的那个。
徐雾平时没有早起的习惯,晨跑是不现实的,上午还极容易犯困,全靠咖啡续命。后面他导师实在看不下去,给他下达了硬性任务,让他一周至少要找时间去三次健身房,还让周频监督他。
本来他就吃得少,身形偏瘦,平常又会偶尔锻炼,身材上完全过得去,腹肌也不说明显,至少能看得出来。
徐雾半侧着,坐得倒是端正,双臂微展,大有一副“我听天由命,任君宰割”的架势。
洛宸羽的指尖碰到他的皮肤,不知道是他体表温度太热了,还是洛宸羽手凉,差点冰得他一哆嗦。
徐雾眼睛闭着,睫毛微颤,一动不动。感受着洛宸羽把纱布揭下来,重新消毒了一遍,支在他肩膀处的手腕抖了抖,撒上了些云南白药的药粉,很轻,徐雾却好像能感觉到。
干净温暖的纱布重新覆上伤处,徐雾还是闭着眼,洛宸羽余光瞥见,唇角的笑很难压下去,差点挪不开眼。
弄好后,他调整了语气,平淡地道:“好了。”
洛宸羽离得很近,几乎是贴着徐雾耳朵说的。徐雾怀疑他是故意的,换个药而已,贴得再近就算了,撤开还那么磨唧,又缓又慢。
徐雾心里松了口气,红着耳朵,急匆匆地把衣服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