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大叔眯起眼睛将信将疑地打量那位爸爸。
……两份河粉最终曲折离奇地进到赵逵逵手中。
坐到操场看台顶上,赵逵逵把其中一盒并上筷子交给江淮:“本来还有一份, 但他说三份太难运, 你俩将就着吧。”
江淮连盒带筷递给楚明:“学校还管这个?”
“你以为, ”赵逵逵暴力拆盒:“住校生饭钱都是固定的, 去吃不去吃都自动扣费, 就是为了养自家的食堂。外卖自带都不让……走读生在这块还是自由些,不像我们可怜的住校生。”
楚明温柔地抠开塑料盖,撕开筷套递给江淮。
“嗯……”赵逵逵囫囵掉满嘴的河粉,乱摸一通忽然拧眉:“我靠, 刚还有双筷子呢?”
“没事,”江淮收回要接的手,看着楚明:“你先吃着。”
楚明也没客气,齐好筷子挑了根河粉尝味道。
挺有锅气。
他埋头继续挑着吃。
“行吧你俩关系好,”赵逵逵狗刨地式吃完整盒,忽地凑近些说:“那什么,上午的事你别放心上。”
“什么事?”江淮偏眸看着楚明认真在吃,肚里的谗虫被勾得翻了十几个跟头。
“就林丘呗,”赵逵逵说:“我是不是提过他喜欢cue人,但没告诉你他喜欢站队。就纯看前排那十几个人的想法,上课就跟打榜积人气似的。”
江淮轻挑了下眉。
“要不然他上课热闹啊,追逐八卦之光是人类本性。”赵逵逵说。
江淮微微后仰,手心撑到台梯阶面,懒声:“谢谢提醒。”
“应该的应该的,兄弟嘛。”赵逵逵把食盒投进旁边垃圾桶,收拾一番后说:“我去跟下面练田径的兄弟聊聊,你俩慢吃。”
江淮回应了声:“嗯。”
晚间时候日落日沉,散步走路训练的全涌来了。
赵逵逵坐到草坪上,抬手打了个招呼后就看着跑道上正踩起跑器的人,咻~的一声,像颗子弹似的就ber了出去。
江淮从子弹身上收走视线,侧过身看着楚明慢条斯理地吃。
“好吃吗?”他盯着楚明油光润泽的唇问。
“还行,”楚明正巧挑起一筷子新的,琢磨半秒后说。
江淮眼皮轻抬,看了他一眼,往前探身直接咬走那一口。
楚明:“……”
他没忍住:“你手断了吗?”
“操,”江淮听得想笑,又顾念着嘴里有食,偏头快速嚼完才扭回来,说:“你说话真他妈劲。”
楚明别开脸,连盒带筷塞他手心里:“吃吧,要凉了。”
江淮双腿岔开些许,手肘撑在膝头挑了两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两筷子没刚才那一口十分之一好吃。
太油了,地沟油有那么不值钱当水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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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新上任的语文课代表,楚明得安排周中背诵篇目。
到三楼时见楚明往右边折去,江淮顺手拉住他:“你去哪?”
“办公室,”楚明轻巧地拨开他的手。
江淮拱着他胳膊肘往旁边带去:“我一起。”
楚明:“……”
貌似语文办公室总是最清闲养生的。
空调温度冷而不凉,插花盆栽让空气被净化似的,闻着很舒适。
“来了?”卫疏正吃泡面,余光瞥见人影,拿纸擦嘴时抬手把抽屉拉开:“新进的芒果干,拿着吃。”
江淮抽出一包拆开坐到角落椅子上,脚尖轻踮着看楚明的背影。
“谢谢老师。”楚明没拿,合上抽屉时问:“背诵篇目怎么定?”
“你看着安排吧,”卫疏说:“这周周考和上周默写范围一样。”
楚明应了声:“嗯。”
转身见江淮后脑勺顶紧白墙、半仰着头在看他,眸光深邃。
楚明默了两秒,走过去摸着他发顶便往下按。
“操——”江淮根本没反应过来,额头就往他大腿根上蹭去。
“怎么了?”卫疏扭过头来,把头甩四十五度找准方位看了一眼后爆发出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江淮:“……”
他正要推开楚明站起身,就感觉到楚明几根手指在轻轻扫着他发丝。
而后一阵白灰簌簌地扫落。
“这墙不吃灰。”隔壁桌老师望过来,笑得不来气:“下回来别轻易靠,哈哈哈哈……”
“陋室铭,别嫌弃,”隔壁隔壁桌老师捻着鲜花饼就一路笑过来:“小楚你多给他拍两下,别出门让人笑话了。”
“好。”楚明拍着拍着手指有些不稳,本来没觉得什么,但想到江淮刚才那个冷酷的表情,他很轻地笑出了声。
江淮:“……”
他用力抓紧楚明的衣摆,以示警告。
半分钟后楚明松手,跟老师们道别后带着江淮出办公室。
“还有没?”江淮想到办公室能发电的笑声声量,伸手反摸到脖颈那块骨头:“衣服上呢?”
“没,”楚明扫了一下,笑意零星地碎在眼眸。
“不准笑,”江淮冷声道。
楚明背过他继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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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这会有一半的人在班。
楚明捻断半截粉笔,在最边上这块黑板简单写好背诵任务,下讲台还没戳开江淮进去,就见今天的值日生陈炜用湿帕子擦干净了他才写的几行字。
黑板那片湿得能透出水色。
“诶?”有同学出声:“刚写的什么啊?”
陈炜没背过身,直接说:“不知道,反正重要的我都留着呢。”
楚明指尖极轻地一捻,没多言,只是拍了下江淮的背。
“进去?”江淮好整以暇地看向他,手臂撑在椅靠上。
楚明抬手按在椅背的左上角:“不然?”
“不让,”江淮抬眼,说:“我先看你烧把火。”
楚明:“……”新官上任三把火吗?
他轻抿唇,没有说话。
“怎么,”江淮声音低了些:“你他妈能对我硬气对不了其他人吗?”
楚明眸光微闪,屈指扣在他手背,借撑在椅背上重重俯身,压他耳边说:“让你去写,行吗?”
江淮一时间没有说话。
被迷药蒙住似的,楚明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时,他有片刻的怔愣。
音色偏沉,气息温热,双重感官碰撞出极淡的气息,像湿沉的竹节清香。
再度抬眼时楚明已经退出两步站到过道上,耐心地等着他让开位置。
江淮眯了下眼,起身:“进。”
楚明抬脚跨过座椅往里坐去,摸到笔就见江淮当真上讲台了。
他轻轻叹气。
陈炜见状把湿帕子握得紧了些:“你干嘛?”
“长眼睛了就看,”江淮微微倾身捞出截粉笔:“没长眼睛就听。”
陈炜:“……”
黑板湿透之后写字不易显形。
但若是能写下去,黑板自然干透之后,那粉笔字迹就当真是无痛入木三分了。
江淮回忆了遍楚明写着的几篇文言文诗歌,一气呵成写到底。
陈炜看着看着脸色愈发不对:“你——”
“不认识吗?”江淮把粉笔残骸捏碎,糊着食指指腹满是粉笔灰。
他在旁边黑板连笔写道:江淮。
陈炜:“……”
“这字不重要,”江淮退开一步,“擦吧。”
陈炜咬碎牙齿当调料,给怒火中烧的腹部加了盘菜。
迈着沉重的脚步把那两个字擦掉。
楚明时不时关注着讲台上的进度。
注视着江淮步步走下讲台,他捏着的黑笔来了个利落的连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