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火山(145)

2025-11-14 评论

  齐知舟喉头一阵酸楚。

  “但是他没有死,我哥他没死,知舟,我还有亲人。”边朗一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用再愧疚了,也不用再嫉妒了。我可以心无旁骛地爱你,我们以后都不要分开了,好吗,知舟?”

  一瞬间,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叫喊着让齐知舟答应边朗吧。

  忘记十七岁那年的大火,忘记死在火里的三十一个孩子,也忘记无数因为基因实验而堕入地狱的生命,然后同样心无旁骛地爱边朗,以后都不要和边朗分开。

  齐知舟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搅动,但他依旧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好啊。”

  边朗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俯身和齐知舟接吻。

  ·

  齐知舟从二楼卧室取走了一个带密码锁的小盒子,却不给边朗看里边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换边朗开车,他眼神总忍不住瞟那个小盒子:“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连我都不给看?”

  齐知舟抱着盒子,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他毫无波澜的神情和口吻撩得边朗更是心里痒痒。

  一回到公寓,边朗连鞋都顾不上换,把齐知舟堵在墙角:“你里边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情书?日记?还是你穿开裆裤的照片?乖,给老公看看,保证不笑话你!”

  齐知舟冷冷瞥了边朗一眼。

  边朗立即改口:“老公,你是老公,给老婆看看呗,老婆给你么么哒!”

  齐知舟被他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闹得没办法,手指在密码锁上拨动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锁舌弹开。

  边朗迫不及待地凑上去,看见里边东西的一刹那,简直目瞪口呆——

  盒子里铺着一层柔软的黑色丝绒,丝绒上躺着的,赫然是一根小马鞭!

  马鞭做工极其精致,鞭身是黑色牛皮做的,泛出温润而深沉的光泽;鞭柄是白色硬木,被打磨得光滑如玉,手柄的位置镶着一圈可爱的白色绒毛。

  边朗对这根马鞭再熟悉不过,这是小少爷用来吓唬他、教训他最趁手的工具,小时候但凡他有半点不顺着齐知舟,小少爷就叉着腰嚷嚷“边二,我拿马鞭打你了,怕不怕!”

  边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齐知舟珍重保存着的,居然是这个东西。

  “......你留着它干什么?”边朗拿起马鞭,忽然很是感慨。

  “拆下来给你做条手链。”齐知舟说。

  边朗有些诧异:“手链?”

  “嗯。”齐知舟点了点头,“我生下来身体就不好,这条鞭子是找大师算过的,能辟邪,给你当护身符。”

  边朗笑道:“我一身正气,用得着这个?”

  “你不用?”齐知舟瞟了他一眼,“不用我扔了。”

  “用用用......”边朗赶紧搂住他,“我这不是心疼这么好的鞭子吗?你要不再打我一次?”

  “可以,”齐知舟说,“我去厨房拿菜刀,再打你一次。”

  边朗举双手投降:“齐知舟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

  ·

  马上要出差一段时间,边朗自然是缠了齐知舟大半夜,声称吃饱了才好上路。

  洗漱完天都蒙蒙亮了,边朗的飞机很早,在床上躺了会儿就要动身去机场。

  齐知舟费劲地撑开眼皮,边朗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你别起来了,多睡会儿。”

  齐知舟迷迷糊糊中“嗯”了一声,又说:“你戴上手链。”

  “戴着呢,”边朗撩起袖子,给他看手腕上的黑色手链,“小少爷亲手给我做的链子,可不敢忘。”

  齐知舟说:“一直戴着。”

  “放心,一刻都不离身。”边朗爽朗地大笑,拎起行李箱,“走了啊,在家乖乖的,晚上给你打视频。”

  齐知舟闭着眼没说话,似乎是又睡了。

  边朗轻声期间地离开了房间,齐知舟听见他接电话的声音,接他去机场的人已经到小区外等他了;然后是换鞋的声音,最后是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齐知舟起身下床,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两分钟后看到了边朗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寓楼的身影。

  他久久凝视着边朗离开的背影,目光眷恋而深沉。

  直到边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齐知舟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再见,边朗。”

 

 

第104章 

  Gene基因研究所深处,最高权限的加密实验室被改造成了简易手术室。

  齐知舟仰面躺在狭窄的手术床上,冰冷的五无影灯直射下来,让他即使闭上眼,依旧有种眼球被灼伤的不适感。

  脚步声传来,齐振成穿着无菌隔离服,戴着口罩和手术帽,走到了他身边。

  他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眼里交织着深切的担忧和犹豫。

  齐振成微微俯下身:“知舟,做好准备了吗?”

  齐知舟甚至没有睁眼,冷静到像在进行常规汇报:“麻醉剂和止痛剂都是足量的,空气净化系统半个月前刚完成更换,近期人员和器械的进出都符合无菌要求。”

  齐振成看着他被映照得毫无血色的脸颊,轻轻叹了一口气:“知舟,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准备。”

  齐知舟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映着明亮的灯光:“您指的是心理方面的准备吗?”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起伏:“您不用担心我的心理素质。”

  齐振成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齐知舟看着父亲的手,笑了笑后冷静地安抚道:“只是一个小手术,定位然后阻断一条异常的交互神经传导罢了。您主导过无数次比这复杂得多的动物实验,就技术层面而言,这台手术的可控性并不算高。”

  齐振成年轻时在动物遗传与神经科学领域声名显赫,齐氏创立后,他逐渐淡出科研一线。尤其在发妻生下齐知舟不幸去世后,他更加无心名利,彻底放下手术刀,寄情于水墨丹青。

  “但你不是实验动物,”齐振成说,“知舟,你是人,是我儿子。”

  “在科学上没有本质区别,”齐知舟的语气依旧冷静得可怕,“这条神经链路如果不切断,我和被原始本能驱使的低等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齐振成眉心拧出深深的沟壑:“这到底是什么......”

  齐知舟清晰地说:“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非法植入的。这些年始终有人在暗中诱导它生长,带给我违背我个人意愿的情绪反应,像操纵木偶一样操纵我。”

  齐知舟抿了抿嘴唇,继而加重了语气:“那不是我。”

  齐振成依然在犹豫:“但它不会威胁你的生命。”

  对于一个父亲而言,没有什么比儿子能活着更重要。

  “只要它还存在,”齐知舟锐利的目光看向父亲,斩钉截铁地说,“我就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都知道成年后的齐知舟冷静自持,端正到了最精密的显微仪器都挑不出错的程度,何曾用过如此激烈、情感色彩如此浓郁的词汇?

  齐振成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知舟,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拿过手术刀了,万一出了什么事......”

  “您是在担心我吗?”齐知舟苍白的脸上勾出嘲讽的一抹笑容,“恐怕现在已经太迟了。您还不知道吧?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齐博仁的基因容器。

  ——我引以为傲的天赋和才能,是他用无数次实验堆砌出的成果。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我一次次被放在实验台上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一次次因为排异反应而高烧不退的时候你在哪里?大火中我逃出福利院重度昏迷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齐知舟喉结滑动,终究没有将这番刻薄的话说出口。

  也许这是他和齐振成能见到的最后一面,他不该这么伤害齐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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