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朗站在他们身后,朝齐知舟抬了抬下巴。
齐知舟问:“你们晚上不是聚会吗?”
“对啊,我们来边队家里聚。”方锦锦说道,“边队在这个小区租了房,就在你楼下,802。”
齐知舟抬头看向边朗:“你租了房?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刚签的合同。”边朗说。
齐知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森和方锦锦他们拥着到了802。
边朗才搬进来,行李都没来得及归置,几个大纸箱堆在阳台上。
客厅茶几上摆满了好吃好喝的,方锦锦给齐知舟打开一罐啤酒,豪气云天地喊道:“齐教授,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齐知舟不想扫他们的兴,接过啤酒,笑着说:“我酒量不好,我少喝点。”
·
在齐知舟的印象里,他几乎没有参加过这么闹腾的聚会。
十七岁以前,他是骄纵蛮横的小少爷,脾气坏的可以,只有圈子里想要巴结他的同龄人愿意和他玩,但齐知舟看不上他们。
十七岁以后,他变得温和耐心,学生们、同事们都乐意与他亲近,但他即使偶尔参与聚会,也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眼前所有人喝倒成一片的场面,对齐知舟而言实在很陌生。
“齐教授......齐教授,你、你和我猜拳!”方锦锦抓着齐知舟的衣角不撒手,“输了要说真心话!”
其他人也纷纷起哄:“来来来!齐教授别怂啊!”
齐知舟朝边朗投去求助的眼神,边朗手机这时响了,他对齐知舟耸了耸肩膀表示爱莫能助,便进卧室接电话去了。
“齐教授!”方锦锦在齐知舟耳朵边鬼吼鬼叫,“你和我玩!你和不和我玩!”
齐知舟招架不住,只好投降:“好好好,我玩。”
但齐知舟很快就后悔了,和一个醉鬼玩游戏属实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方锦锦和齐知舟猜拳,方锦锦赢了,要齐知舟回答一个问题;方锦锦输了,也要齐知舟回答一个问题。
齐知舟哭笑不得:“锦锦,可是赢的人是我,你输了,应该是你回答问题。”
“我输了吗?”方锦锦问其他人,“我输了吗?你们说!”
“没有!”林森跳到沙发上,“锦锦大王威武!”
其余人纷纷响应,一片“威武”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猴山。
方锦锦醉的面色酌红,贼兮兮地笑着问:“齐教授,你的初吻在几岁啊?”
齐知舟愣住了。
“说说嘛,”方锦锦推了推齐知舟,“要不我先说!我是初二!”
“哇!”有人惊叹道,“锦锦你可以啊,我大一才谈的恋爱!”
“齐教授你说说嘛,”林森笑嘻嘻地说,“你初吻是几岁?”
齐知舟看了眼卧室紧闭的房门,小声说:“十七岁。”
“十七岁?”方锦锦操起酒瓶,“谁!谁亲了我们冰清玉洁的齐教授!老娘和他拼了!”
齐知舟赶忙按住她:“行了行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方锦锦又问:“齐教授,那你喜欢你的初吻对象吗?”
齐知舟盘腿坐在地上,不自觉垂下眼眸。
空调是25度,对于林森他们而言这个温度太高了,不少人热的满头汗。
但对于齐知舟,这个温度刚刚好,是让他感到舒服的温度。
“你喜欢他吗?”方锦锦的嗓音带着醉意,“齐教授,你到底......嗝儿!到底喜不喜欢那个人啊?”
“喜欢的。”齐知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会不喜欢。”
十七岁那年停电的图书馆,他在黑暗中鼓起勇气踮脚亲吻对方时的心跳声,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觉得震耳欲聋。
隔着一扇门,边朗听到了齐知舟的回答,他目光沉凝如同困兽,额角紧绷,青筋根根凸起。
他说喜欢,他说怎么会不喜欢。
真可惜啊哥,你再也听不到他说喜欢你了。
边朗喉结攒动,嫉妒将他的心脏放在磨刀石上反复磋磨,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勉强克制住内心翻滚的复杂情绪,打开房门笑骂道:“差不多得了啊,放几天假喝成什么熊样了都!”
第34章
“啪!”
方锦锦把手里最后四张牌甩在桌上:“炸弹!没想到吧哈哈哈哈,我藏了一手炸弹!”
边朗低骂了一声:“靠,算你牛逼。”
“喝喝喝!”方锦锦笑得东歪西倒,“边队,输了喝酒,别耍赖!”
边朗抄起一罐啤酒,仰头“咕噜噜”喝了大半瓶。
空酒瓶早已堆成了小山,林森和其他几个男生排着队在厕所吐,就连一贯冷静自持的夏枳都开始说胡话,一屋子人也就齐知舟还清醒。
方锦锦把主意打到了齐知舟身上,揽着齐知舟的胳膊:“齐教授,边队太菜了,你和我们打!”
“滚滚滚!”边朗把方锦锦的手从齐知舟身上扒拉下去,“别骚扰人知识分子,我和你打!”
酒壮怂人胆,方锦锦不满地竖起中指:“边队!齐教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边朗“啧”一声:“怎么不是?”
方锦锦大声反驳:“齐教授此等美貌,是大家的共同财产!”
“美吗?”边朗两只手掰过齐知舟的脸,因为醉意显得有些迷离的眼神定定注视着齐知舟的脸,“有那么美?”
齐知舟不自在地侧开脸:“边朗,你别......”
“确实美。”边朗肯定地点了点头,旋即又不爽地皱眉,“再美也不是大家的,我的。”
齐知舟稍稍向后仰头,不动声色地拉开和边朗的距离,对方锦锦他们说:“你们边队醉了,我来打。”
方锦锦蹦起来欢呼。
齐知舟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怎么打过牌,打得不好,你们见谅。”
边朗嗤笑,手臂向后撑着地:“输了别哭鼻子。”
几局牌打完,方锦锦和林森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哭哭唧唧。
齐教授心算能力惊人,打牌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无非就是记几个牌型和一些数字,比记基因序列简单多了。
方锦锦重新振作起来,撸着袖子嚷嚷:“边队,还是和你打有意思,来来来!小森子,给哀家洗牌!”
林森:“奴才遵命!”
“你们少喝点。”齐知舟笑着看了眼手机,“我去拿外卖。”
·
齐知舟刚才下单了一些解酒的饮品和水果,地址写的是楼上自己家。
他上楼切好水果,泡了一壶茶,把外卖拎下来,前后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刚才还吵吵闹闹宛如花果山的803忽然寂静无声。
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一屋子人竟然都趴下了。
三个女生倒在沙发上,林森他们几个男生四仰八叉地睡在地上。
边朗坐在茶几边,一双长腿委委屈屈地缩着,弓着背,额头枕着手臂。
齐知舟走到他身边,弯腰拍拍他的后背:“边朗,边朗?”
“嗯?”边朗眼皮动了动,含混不清地说,“别闹......我没醉,眯会儿再喝。”
齐知舟哑然失笑,低声说:“喝成傻瓜了,还喝啊?”
边朗没再发出声音,呼吸绵长而沉重。
齐知舟蹲下,放慢呼吸,在一室沉寂中静静看着边朗的脸。
他用一根手指碰了碰边朗的头发,边朗这人霸道得很,连发丝好像也比一般人硬。
“边二,你还是黑头发好看。”齐知舟在心里说。
他指尖缓缓下移,轻轻划过边朗的额头、眉心、鼻梁、嘴唇......无声地描摹边朗的五官轮廓。
“边二,”齐知舟另一只手环抱着膝盖,勾唇笑了,用几乎无法听闻的音量一遍遍地说,“边二,边二,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