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火山(47)

2025-11-14 评论

  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总是毫无缘由地喊边二,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只会说“边二”这两个字的小鹦鹉。

  其实小鹦鹉也有秘密,小鹦鹉说的每一句“边二”,都是在将自己的心事诉之于口,希望那个人可以觉察。

  齐知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笑着笑着眼眶有些酸涩。

  十年后的齐知舟早就不是当初的小鹦鹉了,他只能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次喊出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闭着眼的边朗忽然抬手,准确地握住了齐知舟的手。

  齐知舟心跳一顿:“边朗?”

  边朗没有醒,下意识的用手掌包住齐知舟的拳头,将齐知舟的手拢在自己心口处,咕哝着说:“少爷,别吵。”

  齐知舟紧紧盯着边朗的脸,在心里又一次回答了那两个问题。

  “齐教授,你的初吻在几岁?”

  “十七岁。”

  “齐教授,那你喜欢你的初吻对象吗?”

  “喜欢,齐知舟喜欢边二,一直都喜欢。”

  ·

  在酒精的作用下,边朗的意识浮浮沉沉。

  他感觉自己被抛到了一片海里,浮浮沉沉中漂回了十年前的那个二月。

  新阳连着下了一周的雨,边策再次卧病在床。

  边朗把热水放在哥哥床头:“腿还疼吗?”

  “好多了。”边策放下正在阅读的心理学书籍,拳头敲了敲膝盖,笑着安慰弟弟。

  边朗说:“我去给你拿膏药。”

  “不用,明天出太阳,自然就好了。”边策看了眼日历,今天是情人节,“对了阿朗,你记得去接知舟。”

  齐知舟参加了一个国外游学项目,去了新西兰整整十天,今天回来。

  边朗拉开椅子坐到书桌前,抽出一套数学复习题,硬梆梆地说:“不去。”

  “又和知舟吵架了?”边策无奈地摇摇头,“知舟还是小孩子,你多让让他。”

  边朗随便翻到一页,讥诮道:“都十七岁了,还小孩子?”

  “嗯,知舟就是小孩子。”边策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轻柔笑意,“你又不是不知道,知舟是被宠着长大的,年龄长了,身高长了,心性倒是一直没变,无忧无虑的。”

  知舟,知舟,知舟......

  边朗听见边策一声声说着“知舟”,带着亲昵又宠爱的意味,他不知为何很是烦躁,习题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边策:“我觉得知舟很可爱,很好。”

  “我不觉得。”边朗绷着脸,“巧了,他也觉得你很好。”

  边策问:“是吗?”

  边朗面无表情,是,怎么不是。

  齐知舟不知道多少次对他说“边二,你就不能像你哥那样对我好点吗”“边二我讨厌你,你哥比你好多了”“边二我打你打你打你,你哥好,你坏,我打你个臭边二”......小少爷在他哥面前确实挺乖,一遇到他就成了个小炮仗。

  “马上天就黑了,晚点还会下雨。”边策担忧地看了眼窗外,“知舟应该会先跟车回学校,你早点去接他回家,带上伞。”

  边朗提笔打草稿:“管家会去的。”

  边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知舟的脾气,管家去接,他肯定不愿意回来。你就去一趟吧。”

  边朗在纸上“唰唰唰”写下解题公式,一脸专心致志:“他让你去,不要我去。”

  昨天小少爷打越洋电话回来,兴致勃勃地说自己明天就回国了,让边朗去学校把他接回来,还问边朗有没有给他准备礼物。

  边朗说没有,这两个字又把小少爷惹恼了,小少爷在电话那头大声嚷:“边二,你要是不想接我就算了,我叫边策来接我!反正我本来也不想你来,我最讨厌你了!明天是情人节,我才不想看到你,你这么坏,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打你,你别想到我房间看漫画了,给你带的礼物我全部都要丢掉!烧掉!活埋掉!”

  “我倒是想去。”边策叹了一口气,苦笑着看向自己的腿。

  轰——!

  此时窗外一声惊雷,边朗紧抿着嘴唇,才发现自己写下的答题公式全部都是一团糟。

  “知舟怕黑,怕雷电,”边策强撑着要下床,“一会儿雨下大了。”

  “你别动了。”边朗放下笔,站起身,“我去。”

  边策说:“你和知舟不要又闹脾气,他不知道我生病的事情,你和他说我腿脚不好所以没去接他,我在家里等他回来,让他别生气,免得他又迁怒你......”

  边朗心中愈发烦躁,在齐知舟眼里,他哥比他好千倍百倍,齐知舟想看到人的不是他。

  他从衣架上拿下一件黑色外套,刚要穿上身,边策此时说:“阿朗,穿我的衣服去吧。知舟想要我去接他,你就当替我去。”

  边朗顿了顿,十八岁的少年心思既简单又复杂。

  他讨厌齐知舟,又忍不住喜欢齐知舟;他喜欢齐知舟,又忍不住讨厌齐知舟。

  外面传来浠沥沥的雨声,哥哥在他耳边念叨着“知舟”,边朗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淋了个彻底。

  “我和你不像。”边朗说。

  “怎么不像,”边策笑着点了点自己右眼下的位置,“你把这颗泪痣挡一挡,再多笑笑,就和我一模一样了。”

  边朗穿上外套:“没必要。”

  边策说:“你就不好奇,知舟能不能分清我和你吗?”

  “能分清。”边朗一边系扣子,一边低声说,“他觉得你好,认为我坏。”

  “阿朗,我觉得知舟分不清。”边策嗓音轻柔,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如果他把你当成我,也许他也会对你好。”

  边朗什么也没说,抬脚走出了房间。

  出门前,边朗忽然调转脚步,从阳台上取下哥哥的浅蓝色外套,向保姆阿姨借了化妆品遮住眼下的那颗泪痣。

  边朗有一个秘密,他一直在暗中练习边策的笑容,他练了很久,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

  一直对他们兄弟颇为照顾的司机都将他误认成了边策,路上与他聊天,说小策啊,也就你这个性子能受得了小少爷,我看小少爷也就会给你好脸,对你弟弟那是喊打喊骂,他俩八字不合!

  边朗微笑回答:“是吗?您也觉得小少爷不喜欢阿朗?”

  “那能喜欢吗?”司机说,“你们兄弟两个,小少爷喜欢你,讨厌你弟,谁看不出来。”

  边朗看向车窗外,闪电撕裂天空,他觉得自己身体里也有一部分被劈开了。

  齐知舟在图书馆等他,不知怎么整个馆里忽然停电,在一片混乱中,他感觉到齐知舟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亲吻了他。

  这是边朗梦里出现过的场景,他的小少爷吻了他。

  短暂的跳闸很快便恢复,灯光亮起,边朗看到自己身上的浅蓝色外套,他才想起现在的他不是他自己,他是边策。

  边朗不想笑,却不得不笑。

 

 

第35章 

  803的房子里只收拾出了主卧,齐知舟把三位女士扶到了床上,空调温度调高,再绅士地帮她们把被子盖好。

  至于客厅里倒了一地的男士们......齐知舟尝试着把林森拖到沙发上,无奈他这种文弱的体格,实在能力不足。

  齐教授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很果断地决定放弃。

  算了,就让他们在地上睡一个晚上吧,真睡出什么毛病来,反正是边朗负责。

  “边朗?”齐知舟推了推边朗的肩膀,“边朗,醒醒。”

  齐知舟小时候是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刁蛮少爷,长大后长久以来都是独居,照顾旁人的经验实在乏善可陈。

  难得他还惦记着边朗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怕边朗着凉加重伤情,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御寒的。

  于是,齐教授把边警官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咬着牙搀着边朗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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