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都是无稽之谈。”谢晏跟他说,“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短暂地分开几天,等你想通,或者等我自己这股气消了,再……什么他碰我,不可能的事。”
说完,他也没管方趁时什么反应,自己去了吴霜停办公室,跟她提交了住宿申请。
这事连吴霜停都觉得惊讶:“我还以为你会跟选择方趁时一起住呢?”
谢晏盯着她看。
“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吗?”吴霜停愣了愣,“我误解了?”
原来每个人都会这么想。
谢晏走了半秒钟的神,然后说:“不是,只是我们最近吵架了。”
他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结果此话一出,被吴霜停拉着教育了十分钟“同学之间要相互友爱”以及“年轻人气性大容易有误会,该说开的要坦诚说开”,谢晏还以为她对他和方趁时的友谊有什么误解,结果说到最后,落点还是老生常谈的“不要因为好友之间的矛盾影响学习成绩”,差点笑出声。
他终于又是一个会被老师关心成绩的“好学生”了,一晃半年,闷着头学了这么久,成果颇丰,真是可喜可贺。
学校的秋游就安排在九月下旬,因为要在中秋节之前赶回来,时间安排得很紧,转天就得出发。
高三的秋游内容,是参观省内各大博物馆,了解历史与文化,环游全省一圈以后,回来还要写报告,以旅游客车的方式出行,一个班一辆车。
虽说还有报告这么繁重的任务,但对高三的学生而言,这就是一次让人愉快的集体旅行。
“高三(2)班的来这边!”一大早,江露白就在2班分配到的那辆车前帮忙维持秩序,“谢晏!行李放这里!”
谢晏应声拖着行李箱过去。
他来得早,客车底下的空间还有大半空着,就找了个靠边的地方把箱子塞进去,自己上车。
车上已经有一些人在了,谢晏找到个没人的位置,向内坐到靠窗的那边。
没过多久,身旁坐下一个人。
是孟扶冬,谢晏转过头,有些诧异:“……你今天这么早?”
孟扶冬笑了笑:“我一直在等你。”
谢晏看他。
“我早就来了,坐在后面呢。”孟扶冬说,“如果不早点到,你旁边的位置肯定是表哥的。”
确实。
没过多久,走上车的方趁时在张望之后,站到了孟扶冬旁边,就这么盯着他。
“表哥,先来后到啊。”孟扶冬说。
“你最好真的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方趁时在那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意有所指。
孟扶冬……假装自己没听懂,笑盈盈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谢晏昨晚干了什么几点睡的,这会儿居然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柔软的发丝落在脸侧,被晨光描绘出舒展的轮廓,既没有蹙眉,也没有抿唇,睡得安然祥和,方趁时往那边看了一眼,实在没忍心为了一段同行的路叫醒这幅舒展的画卷,只好钻进了后面一排,也坐到了靠窗的一边。
他身边的空位自然而然留给了盛柯。
人渐渐到齐,吴霜停上车清点完人数,把下去休息的大客司机叫回来,关门,上路。
他们的第一站是,位于修宁市郊深山中的修宁市茶叶文化博物馆。
第87章
城区堵塞, 大客车在路上开了近两小时才到地方。
吴霜停给众人分配房间,入住,忙得不可开交。
谢晏睡了一路, 下车拿到自己行李时还有点迷糊。他人还没回神, 孟扶冬已经笑盈盈地拿回了两张房卡,递给了他一张:“谢晏哥哥,我们先去放行李吧。”
“……嗯。”谢晏低头看了眼房卡上的房间号,8306,“3楼?”
“嗯。”
“那……”谢晏再看了眼已经被络绎不绝入住中的高三学生们挤满的电梯,说,“走上去吧。”
孟扶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结果谢晏提着箱子走上半层楼后回头一看, 他才刚上了两级台阶,还在慢吞吞地往上走。
虽然他也没有气喘, 但动作看得出很艰难。
“你的体力,原来是这种程度的吗?”谢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可能是因为没睡醒, 人懵,他这会儿脸上的表情看着有点凌厉。
孟扶冬愣了愣,他一时间摸不准谢晏这话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才笑道:“谢晏哥哥要是不耐烦等我, 自己上去就行, 我也有房卡的。”
他伸出手晃了晃握在手心的房卡, 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带着那种谢晏见过的红色伤痕。
“我觉得你这人真的很奇怪,这种该求助的事情, 反倒又不肯求助了。”
谢晏盯着他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往下走了几步,劈手从孟扶冬手里拿过他的箱子, 掂了掂,发现大概也就二十多斤,便一手提一个,撂下一句“跟上”,就这么“噔噔噔噔”地上了楼。
孟扶冬被他这丝滑顺畅利落的连招整得懵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抬脚。
别说提着箱子,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往上走,爬三楼对孟扶冬而言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辛苦活。
但他什么话也没说,走到三楼以后,只是默默地在楼梯间歇息了片刻,才往房间方向过去。
8306的门开着,他的行李箱被谢晏摆在靠门边的位置,谢晏本人则已经把自己的箱子拖进了房间靠内的位置就地打开,扔了几件衣服到床上。
“我喜欢睡窗边。”谢晏解释了一下自己先占床的行为,“你睡那张床可以么?”
“我都行。”孟扶冬说。
“嗯,霜姐刚刚在群里说,中午统一吃盒饭,让人12点整到酒店大厅领,1点准时集合,到博物馆去。”谢晏晃了下手机,说,“等下我下去拿吧。”
“我去也可以的。”
“算了吧。”谢晏看他一眼,“你脸都白了,是不是晕车啊?”
“我晕车吗?”孟扶冬愣了愣,他今天确实有点轻微的不舒服,但他没往晕车上想。
“你晕不晕车你自己不知道啊?”谢晏乐了。
孟扶冬还真不知道,他印象里自己没晕过车,但他确实也没坐过这么久这么闷的长途。
谢晏看着他茫然的表情,没多说,等12点一到,就下楼去取了两盒盒饭回来。
出门在外,盒饭当然不比学校里的档次高,但以谢晏多年纵横临时工职场的经验来看,这盒饭已经属于“工地米其林三星”的级别——味道尚可,且肉菜的分量不小。
他不挑嘴,飞快地将一盒饭吃完,抬头发现孟扶冬正拿着筷子一粒米一粒米地在往嘴里塞,看上去对这盒饭嫌弃极了。
“这一周可能都要吃这样的饭,你要是实在吃不惯呢,只能一会儿出去找找有没有吃饭的地方。”谢晏看着他说,“但你连这都吃不下去的话,大概率是要饿着的。”
这地方基本属于山区了,要不是偶尔会有游客过来,说不定连对外营业的餐馆都找不着。
当然,现在虽然有餐馆,但估计是不合孟少爷那挑剔的口味。
“没事,我本来吃得就少。”孟扶冬好像完全不介意,还是那么一粒米一粒米地在吃。
“为什么?”离集合时间还有好一会儿,谢晏横竖无事,盘腿坐到了床上。
孟扶冬想了想:“可能因为我不喜欢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