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人陆陆续续上了车,吴霜停清点完人数,坐到最前排,示意司机发车。
车门关闭,发动机运行,身下的座椅产生些微震动。
方趁时应该是不爽,有好一会儿没出声,谢晏也不知道怎么哄他,主要是这车上满客,周围都是人,他们最多也就能说点悄悄话。
良久,脊背和座椅靠背之间的缝隙里插进来一只手,火热的温度落到后腰上。
谢晏身体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嘴上轻轻地说:“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谁会看。”方趁时笑了笑。
“不生气啦?”
“算了,他也不是第一天了。”
方趁时很喜欢谢晏后腰处的触感,腰窝凹下去,因此手掌下半截是悬空的,能紧贴住两块竖脊肌,又因为皮肉紧绷,能感受到脊柱区域浅浅的凹陷。
很能让人……想入非非。
他忍不住来回摩挲了两下。
谢晏没动,但蹙了下眉,轻声训斥:“别太得寸进尺啊。”
方趁时便停住了,手没撤,就贴在他后腰上。
光是这样,谢晏倒是不反对,奈何方趁时一朝得偿所愿,实在老实不下来,过了大约半小时,车上的人大多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又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你困不困,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儿?”
谢晏很好奇他是怎么有脸嘲讽孟扶冬的,这才是“司马昭之心”。
“不要。”谢晏看他一眼,“中间隔着这么远,靠你身上睡得一直弯着腰,还不如靠椅背上舒服。”
“……”
太科学了,无法反驳,就是丝毫不浪漫。
山不来就我,那我自己去爬山——于是没过多久,方趁时自己靠了过去,没骨头似的赖在了谢晏身上。
这回倒是没被拒绝,谢晏只是低头问了句:“你这样不难受?”
“碰不到你更难受。”方趁时双眼紧闭,仿若沉醉地嗅了口空气,“离你近点比较舒服。”
谢晏没说话。
他知道方趁时这会儿看不见,于是很放肆地盯着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重新看向窗外:“难受了要说。”
“知道。”
车在路上断断续续开了三小时,抵达了临城历史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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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原本觉得孟扶冬只是这本书的配角
写到这里又觉得得给他单开一本才对得起他
但是,写不过来了,所以再议吧(。
第93章
省内有十余座城市, 按他们的行程安排,五天时间大概只够跑三座的。临城是第二站,这里离修宁最近, 这些年隐隐有作为修宁市副城打造的趋势, 两边的直达地铁也在建设当中了。
就氛围而言,修宁市的商业气息更重,临城则更有文化氛围。临城有大大小小的博物馆数十,每一座博物馆都极有特色,所以在计划中,他们会在临城参观两座博物馆再走——分别是历史博物馆和丝绸博物馆。
车到临城历史博物馆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午后的阳光已经失去了毒辣的威力,闷闷地笼罩在天上, 但仍然很热,特别是刚从空调车上下来的一瞬间。
这个点博物馆本来应该都快下班了, 不过吴霜停声称,博物馆方为了给他们的秋游兼社会实践行个方便, 今日预计将闭馆时间顺延至6点半。
嗯……
没有人在高兴。
对高中生而言,还不如多增加几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更有诱惑力。
而且谢晏下车以后发现并不是那么个事,反正博物馆方面肯定不止是为了他们行方便,因为停车场除了他们的大客之外, 还停着几辆挂着“临城一中”牌子的车, 大约是两所学校凑在一起参观, 才有的延迟闭馆的面子。
大人的世界真肮脏,居然骗小孩——自诩二十多岁成年人的谢晏摇头晃脑地感慨着。
然后很快, 他发现方趁时的脚步停了停。
“怎么了?”谢晏扭过头。
“临城一中,”方趁时看着某辆车后窗上挂着的牌子,“是我后来给黄景昀安排的学校, 也是孟扶冬以前上的学校。”
“……啊?”谢晏愣了愣,“这学校名……难道不是公办吗?怎么是你们澜越的后花园吗?”
方趁时听笑了,收回视线看着他:“什么‘你们澜越’,难道你现在不是澜越人?”
“好好好,我们澜越,我们,行了吧。”谢晏说,“所以呢,这学校和澜越有什么关系?”
其实没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巧合——约莫十几年前,据说当时的临城一中经费缺失,校领导又不太会运营关系,只好自己想点出路,以免老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他们想出来的法子就是开放一部分“赞助”名额,让那些家里有钱又念不好书的少爷小姐们有个花钱上学的去处。
临城作为修宁市的隔壁城市,环境是不错的,有很多家族会把族里没什么出息的子女放在临城养育,这学校能行方便,那就送进这里,以至于十几年过去,临城一中几乎形成了一半上进普通生,一半混日子的有钱人这样的生态格局,可以说是半个澜越的姐妹学校。
“那还……挺巧。”谢晏评价道。
姐妹学校和正主遇上了。
巧归巧,跟他们却是没什么关系,方趁时唯一希望的就是别碰到黄景昀,以免影响他心情。
黄景昀没碰见。
但当他们在馆内粗略地转过一圈,绕到博物馆后院风景优美之处,却碰见了孟扶冬在挨打。
打他的是一个略高的年轻男生,穿着校服——今天在历史博物馆里的年轻人,但凡穿着校服的都是临城一中的学生——那人边薅住孟扶冬的脑袋往亭子里的木椅上撞,边骂道:“告完我的状就转学,敢做不敢认是吧?贱不贱啊你?啊?你说你躲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小爷逮到了……”
“喂。”谢晏反应很快,几步冲过去把人拉开,将孟扶冬拉到身后,“欺负病号,会不会太过分了?”
“病号?”那人挑剔地上下扫视孟扶冬,冷笑道,“谁知道他真的假的,装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丫从小身体就不好,装病那可真是炉火纯青,要是他生病就不能揍,那只有我受欺负的份了。”
“还有,”他顿了顿,有些不爽地看着谢晏,“你谁啊?”
“郑书新。”方趁时踩着花园的青石板路,从后面走进亭子。
“方趁时?不是说你和你表弟关系不好么……”郑书新一愣,旋即眼神乱飘起来,“总不会要帮他出头吧……”
方趁时没说话,拿眼看谢晏。谢晏转过身看了看刚刚直起腰来的孟扶冬——说实话是有点惨的,额上有一些磕碰出来的血迹,衣服也很乱,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伤。
“稍微有点……过了。”谢晏说。
如果只是小摩擦,他也不想管。
方趁时手插兜,朝郑书新抬了抬下巴:“你俩什么过节?”
“我还想问呢?”郑书新道,“我在学校里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结果我就逃了一次课,他特地写了封匿名信给我妈,我靠,我妈最讨厌有人违反学校记录,把我好一顿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