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谢晏忍不住问,“至于打这么狠?”
“还停了我三个月的零花钱,本来说好送我的卡宴也没了。”郑书新朝他看了一眼,还是不知道这人是谁,“不是主要是孟扶冬这臭小子恶心完我就转学了好吧,我想找他算账都找不到!”
火气憋了几个月没消,倒是更严重了。
方趁时又看谢晏。
“那你打吧,”谢晏往旁边走开,在亭子另一边坐下了,“你别奔着要害去我就不管。”
他还挺讲道理,奈何发火讲究一个“一鼓作气”,被人打断了一下,郑书新这火就发不出来了。他憋屈地挥了挥手,看了眼方趁时,最后烦躁地一挥手:“算了!你小子——”
他指了指孟扶冬,“你下次少来我面前犯贱!”
说完就走了。
方趁时坐到谢晏旁边,没骨头似的靠着,淡漠的眼神落到孟扶冬身上:“你真无聊。”
“你为什么告他状啊?”谢晏问,“我看你也不是什么上进守规矩的好学生,原来这么有正义感的?”
孟扶冬没有回答。
他整理着衣服,视线落在两人之间紧靠着的位置,表情很淡,眼神却是直勾勾的:“所以你们是在一起了是吧。”
这话他昨晚就问过,当时谢晏没有正面回答,这会儿也不想回答,笑说:“这跟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有一点关系。”孟扶冬仍是那个很淡的表情,“郑书新和他爸妈关系很好,他妈很疼他,明明跟我一样是个旁支……他凭什么?”
谢晏一愣。
“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孟扶冬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着他,“看见你们幸福,比杀了我还难受。”
谢晏脸上的笑倏地收了起来,他看了孟扶冬两秒,说:“这话也就没死过才说得出来。”
方趁时扭头看他。
“你妈对你不好,但你从小到大没短过吃穿,高低也是个少爷,总看着自己‘没人爱’,怎么不想想自己多有钱呢?只在意自己没有什么,所以就可以骗自己一无所有了?这世上有的是比你不幸的人,要不大家都别活了?哦,我忘了,比你不幸的人,在你眼里都未必算个人——少给我把‘杀’不‘杀’的挂在嘴上,什么玩意儿!”
谢晏露出浑身的刺的时候,表情和声音都极冷,饶是方趁时都有点靠不下去了,直起腰来从旁边看着他。
谢晏骂完这一句,拉着方趁时站了起来:“走!就多余管他!”
方趁时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回头看了孟扶冬一眼,在他那阴冷的目光中,轻轻笑了一下。
直到走远了些,方趁时才反手握住谢晏的手,快走两步追上去,在他旁边轻轻道:“其实我和孟扶冬也没有区别……就是比他幸运一些。”
谢晏朝他看过来。
方趁时捏着他的手,脸上浮着一层像是得意,又像是庆幸的笑:“幸运在你愿意喜欢我。”
谢晏站定了:“方趁时。”
“嗯?”
“你和他不一样。”谢晏看着他,态度郑重又认真,“你是,因为喜欢我就会志在必得,会观察我的喜好,即使想要掌控我,也从没有真正违背过我意愿的类型,和他不一样。”
“而且,”他的手顺着方趁时的手往上捋,按在了方趁时从生日过后就一直戴着的那条手串上,“我昨晚和孟扶冬说过,现在再和你说一次。一个人被爱和他是否优秀无关,只是因为他是他。就算你的疯狂和变态跟孟扶冬如出一辙,我也还是会喜欢你——假设他真有一天喜欢上我这个具体的人,而不是我给他的感觉,或是他想在我身上找的影子,那他也要学会接受我不喜欢他这件事。”
方趁时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多少和几分钟前的孟扶冬有一点点像,翻译一下含义,大概是“执着”二字。
谢晏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视线:“……这里随时会有人来。”
他竟然猜到方趁时想做什么。
方趁时微怔,屈指用手指背面贴了下他的脸,忽然笑了:“你脸红了?好烫。”
“……你真烦人。”谢晏白他一眼,转身走了。
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只够所有人走马观花地把博物馆看一遍,确定下自己报告要重点写哪部分,具体的资料收集,大半要等明天一早来查漏补缺。
6点半,澜越所有人在博物馆外集合上车,出发去酒店。
历史博物馆在临城市内,今晚倒是不用在山沟沟里玩,吴霜停只来得及说一句“9点前回酒店”,就已经拴不住这一群放飞了心的猴。
谢晏气归气,良心倒是没有泯灭,走之前在外卖上下单了一些跌打损伤消毒伤口的外伤药,让外卖员送到后挂在房门上,才和方趁时他们出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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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竖耳兔头]好喜欢写剖白,像精神接吻[竖耳兔头]
第94章
吃完饭本该去逛逛, 然而方趁时被谢晏下午那一番话说得精神一直隐隐亢奋,没逛几步,就把人拉进了运河边没什么行人的游步道, 在绿树和装饰灯光的掩映下亲他。
谢晏按住那只妄图从他腰间滑进衣服里的手, 呼吸有些不稳:“……别闹。”
“谢晏,”方趁时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平复呼吸,“你性冷淡么?”
这话方趁时一直没有问过,但谢晏拒绝了这么多次,高低他得问一下。
问出口的时候方趁时还在想,要真是的话……那他也认了。
“什么跟什么,这是在外面啊。”谢晏低声笑着,“再说这种事又……不急。”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很小声。
谢晏确实挺忙的, 像这种不影响分数的秋游报告,他居然为了它连续几天都在博物馆里或拍或抄地收集资料, 看得方趁时又好笑又无奈。
“你真是……做什么都好认真。”
但方趁时对此无话可说,他不得不承认, 他很喜欢谢晏身上这种“干净”,或者说,“纯粹”。
像一棵松,无论周遭怎样变化, 始终目标坚定地生长。
“那回去吧。”他替谢晏整理好衣服。
“嗯。”
没逛成, 回去的时候就还早, 谢晏回到房间里时还不到8点半,一进去, 冷不丁撞见孟扶冬站在床头柜边上正给自己上药。
谢晏愣了愣。
孟扶冬只穿着一条裤子,背对着门口,上半身赤/裸, 大大小小的淤青不均匀地分布在身体上;屋里让人难以忍受的热,竟是开着热空调。
九月下旬,临城,日均35的最高气温,开热空调。
饶是谢晏有一腔体谅人的心都有点受不了。
“你这,”谢晏打量着他的背,嘴角抽了抽,“都是郑书新打的?”
后来他跟方趁时打听了一下,郑书新是郑怀景的堂弟,就是那个一代不如一代家里搞击剑的运动员。
“大部分是我妈打的,”孟扶冬兴致缺缺地转了回去,他对自己的身体有点嫌恶,“郑书新那种抱着蜜罐子长大的人哪有这么丧心病狂。”
谢晏默了默:“要不要帮忙?背上的伤你不好上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