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我们吃完饭回去至少还要两个小时。”谢晏转了过来,“你等得住么?”
“还行,”方趁时略一点头,想表现得矜持一点,“都忍这么久了,不差这两个小时的。”
“……但我好像等不住。”谢晏犹豫了一下,话说出来时声音很轻。
他的手隔着校服的袖子捏在方趁时手腕上,这动作半点都不暧昧,眼神却已经氤氲起了雾,像是渴坏了。
方趁时微眯了下眼,喉结滚动:“这么想我?”
“……有点。”谢晏还是这两个字,声音却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渴得似乎发音困难了。
这话说得方趁时不禁怀疑起自己语文成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一直以为“有点”的意思就是“不太想”,好几回都强压住自己的失落。
原来是这种程度么?
“现在去厕所么?”方趁时问。
“先……上去拿号吧,饭点了,估计要等很久。”谢晏还维持着一丝理智,说,“一楼的厕所估计人多,我们上去拿号,然后去厕所,再然后……”
理智有点涣散了,他一时想不起来后面是什么。
方趁时接上了他的话:“买围巾。”
“……嗯。”
方趁时反手扣住谢晏的手腕。
他们还穿着校服,在外面不方便牵手,常常就是这样捏着对方的袖子,在路人所能习以为常的尺度里,最大限度地暧昧着。
他把谢晏牵到了那家餐厅门口,领了号,又往下走,到卖衣服的楼层去找厕所。
这种楼层的厕所通常人很少,方趁时找到间没人的,把人拉进隔间。
谢晏一把就抱了上来。
方趁时在他贴近的一瞬间就没忍住笑,嘴唇落在他耳边轻轻蹭着,温热的呼吸喷上去,连话也只剩气音:“这么想我?”
谢晏抱着他蹭了两下,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很低的“嗯”。
和父母争吵这件事让他心情一直不太好,即便那甚至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可情绪是真实存在的,他习惯了不迁怒于人,走出家门就一脸云淡风轻的太平,神经被压抑在狭隘的“正常”内,疲惫感像钝刀割肉那样如影随形。
眼前这个人像是他的舒缓剂、镇定剂,亦或者是兴/奋剂。
方趁时半闭着眼,任射灯的光线在视野中斑驳成圈,一下一下吮吻着谢晏的耳朵。
谢晏从他怀里挣脱,对着他的唇亲上去。
“……上次那批订单他最后不要了呀,又不是我们这边不给他发货。”
“个他为撒说是你们的问题啦?”
“我接个晓得。”
……
有人进来,两个人,在对话。
和他们隔着薄薄一道隔间门。
方趁时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呼吸都淡得仿佛不存在了,嘴上的动作却没停。他在这一瞬间有了一种错觉,就好像谢晏真的对他万分着迷,以至于可以违背自己的原则、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
他像是得到了鼓励,更深地吻住他,唇舌在滚烫的呼吸间追逐,身体紧贴着彼此,不想分开。
水声。谈话声。脚步声。水声。
射灯的光冰冷而公正地落下。
待人声远去,谢晏退后了半步,喉咙间逸出一声急促的低/喘。他迷蒙的眼睛在极近的距离短暂地看了方趁时一眼,又像是不受控那样吻上去。
方趁时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嘴唇回应着他,一只手摸上他脸轻轻托住,拇指按在他眼睛下方不住地摩/挲。
那里有一颗泪痣。
“……嗯?”谢晏的声音轻而破碎。
方趁时什么也没说,用深吻回答他。
好半天,谢晏才把他推开,往后退了一步,背靠在隔间另一侧的墙上调整呼吸。
“你……”他说着视线下落。
“嗯,我。”方趁时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渴望,不过今天却还有些新发现,“你是不是也……?”
“……嗯,”谢晏应了一声,很快又接上一句,“但是现在……不行。”
“你说的‘现在’是指这个时间段,还是这个阶段?”方趁时跟他确认。
谢晏愣了愣,他突然意识到方趁时比他以为的要敏锐。
但也可能因为这是有关他的事,方趁时本来就会在他身上多想一些。他脑子很好用,只是大多数时间对别人都不关心,不太愿意思考。
这个发现让谢晏有点高兴。他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觉得读书是很神圣的事情,特别是初高中阶段……大学的感觉好像又不一样了,就反正……上大学前我不太想……”
他抿了下唇,很奇妙的,明明他确信方趁时一定会答应,此时此刻还是多问了一句,“可以吗?”
方趁时没说话,朝他伸出手。
谢晏走过去。
方趁时把他扣进怀里,微微抬起下巴,亲他的额头。
一个极其珍惜又绵长的吻,谢晏被接吻吻得鼓噪的心脏慢慢平复下去。
“晏晏,”方趁时松开他,歪头凑近他耳朵,用气音和他说话,“你家里人是不是这么叫你的?”
“我爸妈和外婆都这样喊,其他亲戚叫我阿晏。”谢晏说,“怎么了?”
“问问。”方趁时亲了下他的耳朵,“晏晏,你是不是接受不了和/男的/做?”
谢晏没回答。
方趁时猜就是这个理由,不过失望归失望,也能理解,毕竟他从不觉得谢晏是天生的Gay,所以……
“其实女人也接受不了,不是接受不了男人,也不是接受不了你。”谢晏忽然低声开了口,“我应该不是冷淡,但是……可能是不习惯吧。”
他需要一些时间做心理建设,也不想在还在念书的时候多想这种事。
读书在他心里是很神圣的事,他没有骗方趁时。
“你以前要是有需要了怎么办?”方趁时忽然有点好奇。
“自己解决啊。”谢晏说,“但是次数不多……”
“一个月一次?”
谢晏看了他一眼。
“嗯?”方趁时也看他,“一个月一次对于青春期人士来说已经很少了吧?”
“你一个月几次?”谢晏也好奇了起来。
方趁时眸光一闪,没回答,气声暧昧地落在他耳边:“你真想知道?我怕吓着你。”
“……”
“你呢?”
“一共四次,我还记得。”谢晏低声说,“这辈子。”
方趁时:“……”
“晏晏,”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跟谢晏讲道理,心里却像是一朵一朵炸着烟花,“你向我索吻的次数都不止四次了,你以前这么……淡的吗?”
“我不知道,”谢晏的眼神像是有点犯愁,“我觉得你给我下药了。”
“我倒是想,”方趁时打量着他,“可惜这世上合法的春/药只有酒精。”
有人进来了。
两人突然同时住了嘴。
射灯光恰好落在谢晏头顶,把他整个人照得毛绒绒的,方趁时视线下垂,盯着他看了几秒,又忍不住凑过去吻他。
一门之隔的地方就有人走来走去,谢晏很紧张,身体僵硬,呼吸迟缓,接吻的时候却因此格外热情,好像方趁时是那根浮木,而他刚刚溺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