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开的是建材厂,在本市算大的,跟孟家、盛家都有一些长期固定的合作。
方趁时看了谢晏一眼,对盛柯说:“没事,问题不大,避着点好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谢晏现在在校领导那边还属于‘重点观察名单’呢。”盛柯说,“再说黄景昀会这么干,估计就是想逼你违纪,这样他就赢了。”
谢晏回过神,笑了:“怎么回事,那个赌你也参与了么。”
谢晏过了阵安生日子,自己都快把那事忘了。毕竟他是换了芯子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输。
“那没有,但咱们现在是朋友了,我肯定是想看你赢的。”盛柯说,“再说他要是赢,赢的不止是赌约,还有面子啊!”
盛柯杵在这里,聊天的时候也没刻意降低音量,没过多久就吸引到了其他人的注意,班上几个男生三三两两地聚到这个他们平时不会聚过来的地方。
也就是这时候方趁时不会赶人。
徐明泽非常震惊:“什么!你是说黄景昀找了打手要找谢晏麻烦!打个赌而已,他讲不讲武德啊!”
他旁边的陈朝远淡定地点评:“这么嚣张,有点不把咱们班放眼里了。”
“对啊!咱们班这么多男生呢,又不是不会打架!平时就属7班那帮人嚣张。”顾聪窝囊着咕咕哝哝。
盛柯稍微制止了一下激愤的群情:“不是,目前还没发生什么,别搞成班级群架了好吧。”
钱松俊从人群中探出一个头:“不搞班级群架,可以在其他战场赢过他们嘛,7班有几个人块头大,体育也好,去年运动会就是他们第一,今年咱们可以努力下。”
蒋星杰乐不可支:“老钱你怎么见缝插针地打你的运动会广告?”
“我就这么一说。”钱松俊小声说。
一群人来回商量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好商量的,最近谢晏的动线实在是安全健康到不行,在学校除了上课之外,课余时间只会出现在教室、办公室和厕所三个地方,硬要说的话只有厕所比较不安全;至于放学,反正是车辆接送,人总不可能追到谢晏家里作案。
“我们陪你上厕所!”徐明泽大喊一声。他就坐在谢晏正前方,照理说陪伴上厕所是最方便的,这会儿也很有使命感。
谢晏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打铃了我说,你们不回座位上吗?”
“7班人都找社会人员对付你了,还上什么课!”徐明泽很有正义感。
“社会人员也进不来咱们学校。”谢晏叹了口气。
“我陪他。”方趁时突然开了口,“都回去,你们很吵。”
他发了话,这时候也没人敢不听,再说确实上课了。
一群人便灰溜溜地回到座位,各自为方趁时的反应感到震惊,还有人偷偷掏出了手机。
谢晏低头找上课要用的书。
一般来说,上课时间方趁时是不会和他说话的,但此时方趁时突然问了个问题:“他爸怎么了?”
“嗯?”谢晏转过头。
“你刚才很惊讶。”
“啊,”谢晏顿了顿,觉得这事好像没什么不能说的,“褚骁跟他爸关系很差,之前好像听说是决裂了,我不知道黄景昀要怎么通过他爸的关系找到他。”
“那他为什么会帮黄景昀做事?”
“不知道,钱?”谢晏瞎猜,他其实也说不上多了解褚骁,“他一直很缺钱。”
谢晏其实没什么感觉,不过,2班的其他人倒是都进入了警戒状态,这一天下来连看见7班人都剑拔弩张的。
然而警戒了一整天,什么也没发生,放学的时候谢晏还是坐了方趁时的车回去,路过那个街角的时候也没看见褚骁他们人。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谢晏疑惑。
方趁时倒是无所谓,对他来说,这还方便了他跟谢晏多待一会儿:“有备无患。”
“嗯。”
但是人也不可能总绷着那根弦,多过几天,谢晏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除了每天上学放学仍然坐方趁时的车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什么改变。
时间一天天过去,也就到了运动会的日子。
在开运动会之前,澜越还有一次月考,这次高二的动静大一些,因为本次月考它不叫摸底月考而是叫期中考,年级排名会张榜公布,运动会之后据说还要开家长会。
考场是按照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排的,所以方趁时还是在第一考场。
谢晏想起这茬,把人拉到没人也没监控的楼梯间里,双手合十拜了拜:“我说这位祖宗,这次考试你能不能好好考了?”
方趁时看了他一会儿。
谢晏:“嗯?”
“难得。”方趁时幽幽地说,“天天抱着练习册过日子,总算在考试前还能想起我。”
“我很忙。”谢晏往后仰了仰。
“我知道。”方趁时轻一点头,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是真的忙,我想让我妈回去照常工作。”这地方虽然是谢晏找的,但他说到这里还是下意识地顿了顿,视线朝周围一扫,见没人才继续道,“从我醒过来以后,他爸爸就没回过家,一直在厂里,我估计是怕回来跟我吵起来;他妈妈……本来之前还是会定期去厂里处理工作的,现在就成天在家陪我读书。我跟她说好了,这次考试能保持上次的排名的话,她就回去工作。”
方趁时挑了下眉。
“我想让一切恢复原状。”谢晏说,“还有后面的月考,我也跟你说过的。”
“你上次也才300多名,按你最近学习的劲头,应该不止保持排名吧。”方趁时对自己的成绩不太在乎,倒是还记得谢晏上次的分数。
“嗯,前两天我让家教给我做了下模拟卷,这次能提不少。”
“大概能考多少分?算过么。”
方趁时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得谢晏顿时警觉起来:“你干嘛?不会是想控个分下次好跟我一个考场吧?”
方趁时不出声。
谢晏皱了下眉:“你能不能别闹。”
“不能。”方趁时把眼皮垂下了,明显是拒绝沟通的样子。
谢晏闭了下眼,长叹口气。
结果睁开眼睛看了眼方趁时还是觉得闹心,低头用双手把自己的脸揉了一遍,揉得整张脸充血额发凌乱才抬起来。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第一考场等我追上去不行么。”谢晏皱着眉说,“几岁了,小孩儿,是不是觉得一起堕落很好玩。”
方趁时挑了下眉。
他也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沉默片刻说:“你现在也就未成年。”
随后又补一句,“再说,明明是我在追你。”
他像一株潮湿的植物,于阴暗中追随着谢晏的背影许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老天把这个人送到他身边。
明明是,他在追他。
“我现在要去你在的地方,你大爷的给我老实站好了。”谢晏说。
“……哦。”方趁时看着他,“怎么这么凶。”
“我一直这个脾气,年纪大了才好点,你以前没发现啊?”谢晏朝他凑过去,挑衅似的,“我发现你就是纯贱的,好好和你说你总不听,骂你几句你倒是答应了。那就这样,说好了啊,这次考试好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