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 俞盼和沈砚舟在京市待了大半月,回来第二天正好是除夕。
今年谭明兄弟俩得回去过年了,沈砚舟因为出差,空不出时间, 所以他和俞盼仍是在澜洲过年。
放假这点时间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至少俞盼被沈砚舟哄着学了半个月的数学。
上学期交的文理分科表,期末考试结束后分班结果就出来了。
当时看完分班表, 俞盼还郁闷了大半天, 因为他和徐瑞没分到一个班。
他在一班,徐瑞在三班,虽然事先知道文科班都在同一层楼, 平时下课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可俞盼还是郁闷。
毕竟徐瑞是他在学校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即使他们平时说的话很少,更多时候是大家安安静静待着,可在俞盼心里, 他们就是好朋友了。
一想到分班之后不再是前后桌, 没人再管他借橡皮钢笔尺子, 俞盼多少有些失落。
近两年俞盼被沈砚舟保护得太好,以至于现在情绪一来非常上脸。
那天沈砚舟下班回到家, 看见俞盼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眼就看出来他心情不好,换完鞋过去问:“怎么了?今天不是放假?放假都不开心了?”
俞盼抱着腿靠在沈砚舟腿边,也没打算瞒着, 蔫哒哒地说:“分班表出来了,我和徐瑞不在一个班了。”
沈砚舟闻言,笑了声, “我当是什么事儿,哥去跟你们学校领导说说,把你俩放一块儿。”
谁知俞盼听完摇了摇头,“哥,不用。分班表都出来了,就算了吧。老师说了,文科班都在同一层楼,我和徐瑞就隔了间教室,下课就能见到,一样的。”
沈砚舟听了这话,心里是又软又欣慰,颇有种我家小孩长大了,会开解自己了的感觉。
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到,沈砚舟摸了摸俞盼脑壳,说:“嗯,你是对的,好朋友不在一个班也一样是好朋友。”
…
正式开学那天,沈砚舟出差了,没空送他去学校,俞盼没让谭白陪他找教室,他自己去找的。
教室里来了不少同学,挺热闹的,俞盼先去看了座位表。
他的座位在第四组第三排,俞盼视线往边上一挪,同时也看到了他同桌的名字,叫凌洛。
很陌生的名字,俞盼完全没有听说过。
同桌是自己原来班上的同学
这个期待落空,俞盼抱着书包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周围很热闹,大家好像都认识,都很熟,嘻嘻哈哈的小声不停钻进俞盼耳朵里。
有点儿烦躁。
俞盼抿了抿唇,从包里拿出一本故事会,这是昨天沈砚舟下班带回来的,说是从书店路过,看到最新一期出了,就给他买回来了。
这几年他的书也是没有断过的,哪些知名作家写的书印刷开售,哪本杂志热卖,沈砚舟几乎都会买了放书架上,等自己发现。
就过完年那会儿,突然有人抱了个大箱子上门,沈砚舟让他打开看看,俞盼开了之后眼泪都要冒了。
竟然是他之前离开溪山村时没带走的书!
是季老师送给他的书!
沈砚舟全给弄到澜洲来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们家那个靠墙大书架塞满了。
本来他们是这样规划的,书架留四十公分宽的位置给沈砚舟放他平时的学习资料和项目文件,余下的大半面墙全拿来放俞盼的书。
一开始大家的东西都是规规矩矩的放着,后面沈砚舟给他买的书越来越多,俞盼的书在书架上占比也越来越重。
沈砚舟放东西的位置,也从四十公分挪到三十,再挪到二十。最后沈砚舟又找人在客厅和书桌上方各打了书柜,这才让书架看起来没那么挤了。
俞盼想到这些事儿,心里也没这么慌了,翻到昨天看到的地方继续开看,有喜欢看的书,俞盼很快沉浸进去,连带着也忽略周围嘈杂的声音。
忽然他觉得身边光线一暗,随之飘来的是一股类似雪花膏混着花露水的气味儿,香且不熏人,很好闻。
俞盼下意识寻着香味看去,发现香味源头竟然在自己身边,他这一转头,也恰好对上了身边人的侧脸,当即一怔。
人对漂亮美好的事总是愿意多看两眼的,俞盼当然也不例外。
只见坐在他旁边的男生,面颊白里透着粉,眉目精致,嘴唇像颗红樱桃,睫毛又密又长。
此时男生正微微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子似的阴影,俞盼看着看着,莫名想起百货大楼橱窗里那些精致无比的洋娃娃。
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其实挺明显的,更何况俞盼丝毫不掩饰,又是这样近的距离,凌洛想不注意到都难。
俞盼还在傻愣愣看着,只见男生突然转过脸,眉头蹙得死紧,瞪着他,语气也不太好:“看什么看?”
俞盼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盯着人看了这么久,赶紧低下头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
“闭嘴,别看我。”
俞盼乖乖闭嘴,见他扭过头去翻包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开学第一堂课照例是班会课,班主任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男老师,话不多,言简意赅地把本学期班级里该做的事儿说完,便让大家按照座位顺序,依次站起来做个自我介绍。
俞盼很不喜欢这种环节,觉得像公开处刑,偏偏老师好像都很喜欢。
等待的时间里很煎熬,轮到他们这桌时,本该是俞盼先的,但凌洛却站起来了。
虽然还是一副漫不经心,很不耐烦的表情,但他说话的声音很清亮,吐字清晰,简单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俞盼有种落落大方?的感觉。
再加上凌洛长得好看,顿时吸引了大部分同学的视线。
俞盼像被他这幅‘落落大方’传染似的,竟然一点儿也不紧张地做完了自我介绍。
之后便开始正式上课。
新班级,新老师,新同学,这一切俞盼都需要时间去适应。
虽然同桌长得像画报里的人,但鉴于开学那次不太愉快的交谈,以及对方几乎天天没什么表情,臭着脸的冷淡模样,俞盼有点怕他,更别说主动说话交朋友了。
两人一直保持着这种互不打扰的默契,除了必要的交谈,基本零交流。
打破这种僵局的是一次意外。
这天下午有节书法课,下课后,俞盼的后桌写完字,拿着水起身想去洗毛笔,却在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下桌子,把桌上的墨水瓶碰倒了。
大半瓶浓黑的墨水一下往前洒出来,正好溅了俞盼一后背。
俞盼今天穿的是毛衣和外套,因为教室里暖和,他就把外套脱了搭椅背上。
这一溅,墨汁不仅浸透了椅背上的外套,连他身上穿的那件羊毛衣背部也染了一片墨渍。
羊毛衣是米白色的,被溅这一下显眼得很。
闯祸的同学也吓傻了,手忙脚乱地找了纸来擦,却发现无济于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俞盼,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你这衣服……我,我赔给你吧!”
俞盼自己也懵了,脱下毛衣,看着外套和毛衣上的大片墨渍,是有点心疼。
但在他看来还没严重要到赔衣服的地步,他想着沈砚舟或许有办法能弄干净,于是摇头说:“我先拿回家洗一洗,或许能洗掉……”
这时旁边一直看着的凌洛开口了,语气里带着点嫌弃,“这种墨水,沾上这种料子的衣服,基本洗不干净了,就算颜色淡了,那块地方也会发硬发黄,俞盼,你这衣服,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