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尤兰达抄起脚边没倒完的油桶,猝不及防地往自己和莱托莎身上浇。
而莱托莎则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她们的衣物。
在火焰蔓延到脸部的那一刻,她们同时闭上双眼,抱住对方的身体,抚上对方的脸颊,烧焦的嘴唇相贴,舌头抵抗着炙烤的热度相缠。
夕阳以一种壮烈而柔美的姿态沿着天际燃烧,残云烂絮被鎏金与赤红裹挟着吞没,在它的下方,福利院的地面上也有一场势不可挡的人为大火正在疯狂地附和。
天上人间的大火之间,两具交缠的身体被染得金红,两个紧贴的轮廓在光影交错中逐渐融为一体。在这一刻,她们好像成为了永生不灭的爱情雕像,就这样静静地矗立在火光中。
从远处看,又像一丛跳跃着的红色荆棘,中间两颗慢慢停歇下来的心脏,恍惚间重重下沉,被火舌烧成暗淡的灰色。
夕阳下落得迅速,如同一场大火夺走人生命的速度。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光消散在天边,那具终于合二为一永不分离的焦黑“身体”也从秋千中倒下。
黑暗中,消防车的鸣笛打破寂静,过了很久,这场从天上烧到人间的烈火,才归于平静。
她们因为痛苦相遇,因为罪恶开始,同样也要因为罪恶结束,只不过还算幸运的是,这次没有了痛苦。
爱情的开端已是末路,最终走向的也只会是末路。
至于这场惊天动地的日落,落下的到底是悲剧还是喜剧的帷幕——
西尔芙林也难得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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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还有一更~
第101章 黑色还是白色的丝袜
回中心区的调查小组飞机上。
“我到现在都觉得很玄幻, 调查这么久,模仿犯、替罪羊、方向错误的侧写报告,但凡我们在中间任何一个环节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就会被她们逃之夭夭, 可是这样的案子,最终却以凶手自杀为结局。”
“拥有那么多狂热‘粉丝’, 将警察耍得团团转的‘艺术杀手’, 竟然选择了自杀。”
乐衍撑着下巴, 眼神放空, “我现在还记得她们在火海中接吻的样子, 浑身烧焦表情却带着微笑。”
“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她们, 真的只是爱情吗?”
乐衍是不折不扣的及时行乐主义者, 她奉行快餐式恋爱, 从未体会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所以很难理解她们的想法。
“你不是留了泉茜的联系方式吗, 谈一段看看能不能感同身受?”崔维斯打趣道, “离开那会儿我看你俩还挺不舍的。”
“去你的吧,我们之前都是在开玩笑,我知道她,她也明白我, 我们都不是那种愿意在恋爱上花心思的人,我们只适合做朋友——或者偶尔打一炮?”
乐衍想了想, 还是决定向“专业人士”请教:“老大, 西尔, 你们对尤兰达和莱托莎殉情这件事怎么看?”
“爱情真的有这样的魔力吗?”
阿瑞贝格正在把西装外套盖到西尔芙林身上,西尔芙林本来躺在阿瑞贝格怀里,闻言坐起身, 手肘支起撑着下巴,眼皮垂下,真的陷入了思考。
阿瑞贝格见状率先开口:“换做以前,我可能也无法理解,但现在,我只能说永远不要小瞧爱情的魔力。”
“它会让我们发生难以想象的变化,固守半生的思想观念、难以扭转的信念坚持,包括人们口中‘难移’的本性,都会因为它而改变。”
“它在我们身体里注入了另一个灵魂,和与之同来的‘魔力药水’,我现在也与从前不一样了,你们也都发现了。”
“不过爱情也分品类,好的爱情会让我们向美好的方向转变,坏的则会摧毁我们。”
“就我而言,和小芙的爱情让我变得更加柔软也更加强大,它托起我们,往我还算丰富的阅历构筑而成的想象力都难以企及美好未来而去。”
“和小芙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过往无法想象的幸福。”
说到这里,阿瑞贝格顿了几秒,抓住西尔芙林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或许莱托莎一开始没想过自杀,尤兰达最初也想过放她一个人自由,自己承担一切。”
“但莱托莎对她太熟悉了,可能通过语句或者神情的漏洞捕捉到了尤兰达的真实想法——她们是无法分离的、依附对方生存的共生植物,要么同死,要么共活。”
“所以在莱托莎知道尤兰达想法的这一刻,在尤兰达知道莱托莎已经意识到她想法的这一刻,她们只会走向‘殉情’这一种结局。”
“这对于她们来说,或许算是很好很好的结束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西尔想自杀而我无论怎样都无力挽回的话,我也会选择打点好生前的一切,陪他一起。”
“爱情带来的‘魔力药水’,应该就是这个——剥夺你失去对方后存活下去的能力。”
阿瑞贝格笑了笑,最后说道:“我认为这瓶‘魔力药水’是我无偿获得的最好的东西了,有人或许会觉得它让我们变得脆弱,但我不这样觉得,于我而言,它给了我活得幸福的支柱,同样也给了我死亡的理由。”
“没有理由的死亡和没有幸福作为动力地活着,对我来说都很痛苦。”
西尔芙林知道阿瑞贝格在变相地安慰自己,他比自己更加在意尤兰达说的那些话,即使自己从未表现出在意的样子,没有泄露出任何情绪,但他还是怕自己听进了心里。
阿瑞贝格总是在托住他,通过极其细腻的心思与对自己百分之两百的关心与爱护,阻止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下坠”。
好像确实是阿瑞贝格一直在迁就自己,为自己付出,事无巨细的照顾保护,毫无底线的宠溺纵容,而自己似乎没有为他提供过什么。
他无法否认,尤兰达的话的确对自己产生了影响,直到现在都会在脑袋里循环播放。
他也有无法痊愈的“病症”,像一个无底洞,只会不断吸收阿瑞贝格的精力,无法提供任何正向反馈。
与此同时,他也思考出了乐衍问题的答案。
“可能我和她们真的相似吧,我仔细思考过,假设我和她们遇到了同样的情况,走到了最后一步,我也会和她们做出同样的选择。”
“就终结在一切完成的这一刻,就终结在我们爱情的起点和顶点,就终结在我们真正开始‘活着’的地方。”
“殉情是很浪漫的死法,我一直这么觉得。”
西尔芙林被阿瑞贝格重新搂回怀里,带着阿瑞贝格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的西装外套将自己紧紧包裹,他又回到了熟悉的“猫窝”,一切纷乱的思绪就此平息。
“永远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小芙,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阿瑞贝格这样说。
……
阿瑞贝格搂着西尔芙林的腰,边吻边从电梯里跌跌撞撞地出来,他们仿佛变成了一个连体婴,无法脱离对方的温度哪怕一秒。
“去我那里,可以吗?”他喘息着低声说,眼神幽暗晦涩,带着浓浓的情/欲。
“这次不是轮到去我家了吗?”西尔芙林右手扯住阿瑞贝格的领带,晕染着粉红色的眼尾上挑,诱人得要命。
“我准备了点东西……给你。”阿瑞贝格用力揉了揉西尔芙林的腰窝,把人揉得瘫软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