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芙林没有避开这种疼痛,相反,它让自己感到安心,他甚至希望阿瑞贝格再用力一点,更用力一点,让自己浑身的骨头粉碎,融进他的血肉里。
“她说的并不全错,甚至说中了许多。”
“我的心理问题从六岁那年就种下了种子,到现在,早已成长为不可撼动的大树,爱情的滋润不会摧毁它的根系,只会让它更加蓬勃。”
“我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我不是个自卑的人,相反,我心高气傲,从不觉得自己会配不上谁,只有别人配不上我的份。”
“但我无法无视这个事实——我的心理问题迟早会污染我们的爱情。”
“永远都是你在安慰我、引导我、鼓励我,可也只是得到暂时性的缓解,等到下一次、下下次,以后无数次,你的耐心有多少呢,我们的爱情还会美好如初吗?”
“我一直在下坠,而你在上升的同时还要托举我,我们关系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是失衡的。”
“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的回忆全部都是美好的,不要掺杂痛苦,你给我的永远是幸福与愉悦,我希望我给你的也是,我不想把我的痛楚施加在你身上。”
“你能明白吗?”
西尔芙林越说声音越低,他其实并不擅长剖析自己,也从来不想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别人听,他总是下意识地自我消化,认为这些东西只能以自渡来消解。
但他发现,他的闭口不言,他的藏匿于心,才是真正刺向阿瑞贝格胸口的那把无形的刀。
阿瑞贝格撑着栏杆吸烟的样子在他脑海中回荡,他再一次看向阿瑞贝格下巴上的胡茬。
恍然间,他竟觉得那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
他也觉得自己可笑,一边说要离开他,不愿成为他的拖累,想让他们之间只剩美好的回忆,一边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下意识的反应,离开阿瑞贝格几分钟都受不了,离开他的胸膛就睡不着,大半夜衣服没穿好就慌张地到处找人。
“我很矛盾,对吧?”
“但我以前不会这样。”
“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
西尔芙林不是在埋怨,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他们俩心知肚明的事实。
“我很高兴你能变成这样。”阿瑞贝格将西尔芙林搂紧,“换做以前的你,或许在产生‘离开我’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决定要卷铺盖走人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大概会患上比莱托莎更严重的精神疾病。”
“我会彻底疯掉的,小芙。”
西尔芙林仰头,抬手摸了摸阿瑞贝格的眼睛,他想象不出那双向来沉稳平和的绿色眼睛散发疯狂色彩的样子。
“你情绪这么稳定,从小接受精英绅士教育,也会有变得疯狂的时候吗?”
“会,只要你离开我,我就会。”阿瑞贝格笃定地说。
“就像你离开我的怀抱睡不着觉一样,我不抱着你也睡不着。就像你发现我不在身边会焦虑地四处找我一样,如果我一睁眼发现你不见了,我也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将你可能在的地方翻个底朝天。”
“小芙,我很爱很爱你,我无法离开你,完全不能想象没有你的生活。”
“我从来不觉得你的心理问题会是拖累,我爱你的所有——你的美好你的残缺,只要是属于你的部分,我都爱。”
“你的心理问题让你变得脆弱,可我爱你的脆弱——或许你会觉得我变/态,但事实确实如此,每当你崩溃碎裂的时候,看到你只能依附于我,知道只有我能缓解你的症状,能让你从黑暗中挣脱,在爱怜与疼惜你的同时,我也会产生一种怪异的掌控感和满足感。”
“我是不是很坏?”
“你一直很坏。”西尔芙林将脸埋进阿瑞贝格的腹肌里,闷声说道。
阿瑞贝格哼笑一声,“可你喜欢我坏,不是吗?”
西尔芙林不说话,算是默认。
阿瑞贝格的声音放轻放缓:“既然我们相爱,既然我们离开对方都活不下去,那就不要再想分开的事,嗯?”
“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阿瑞贝格五指插/进西尔芙林的发丝里,从头皮顺到发尾,来回抚摸,像捋猫毛一样。
西尔芙林抱住阿瑞贝格的腰,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不好?”阿瑞贝格非要西尔芙林说出一句完整的承诺。
西尔芙林从他的腹肌里露出一双眼睛,自下而上地看他,阿瑞贝格被可爱到的同时,也感受到其中包含的认真。
“我永远不离开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西尔芙林说。
“我真的不该抽烟。”阿瑞贝格再次感到后悔,他现在非常想亲吻西尔芙林。
“没关系。”西尔芙林半起身,亲了一口他的嘴角,然后又趴回去。
阿瑞贝格轻抚西尔芙林的眉骨,酝酿一会儿问道:“之前不是说等案子结束后把一切都告诉我吗?”
“现在还作数吗?”
第103章 下流
“作数。”西尔芙林隔着薄薄一层睡衣刮蹭阿瑞贝格的腹肌, “你想知道什么?”
“有关你的所有事。”
“那我说一个月也说不完。”西尔芙林笑了一声,手指从上往下从左往右顺着戳弄那八块肌肉,“到时候我嘴巴里的口水被榨干了, 你吃什么?”
“你怎么也变坏了?”阿瑞贝格忍俊不禁, 探手掐弄他的脸颊肉。
“近墨者黑。”西尔芙林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跟你学坏的。”
阿瑞贝格的手指感受到西尔芙林口腔的湿润, 被西尔芙林放出来后停留在他的嘴角处流连忘返, 阿瑞贝格声音压低, 带着厚重的颗粒感和骚弄人心的沙哑:
“你嘴巴里水这么多, 怎么会榨得干?”
“我们能不能正经谈心了?我刚做好心理建设打算撕开伤口给你看呢。”西尔芙林扯开阿瑞贝格睡衣下面的几粒扣子, 在块垒分明的肌肉上咬一口以示对他下流话的抗议。
“你现在毫无绅士风度了, 阿瑞贝格先生, 荤话一句接一句, 你很下流。”
“因为你总是引诱我。”阿瑞贝格“礼尚往来”地钻进西尔芙林睡衣下摆, 沿着他流畅的背部线条从下往上慢慢抚摸, 带茧的手掌刮过细腻的背部肌肤, 引起阵阵颤/栗。
“我只对你下流,嗯?”
西尔芙林被刺激得缩起身子,整个人蜷在阿瑞贝格的臂弯与大腿之间,奇异地感到温暖和安全。
“好了, 我说正经的——我想知道你童年发生的事情,所有让你感到痛苦的, 都告诉我, 我来和你分担。”
阿瑞贝格安抚地拍了拍西尔芙林的背, 弯下腰认真地看进西尔芙林的眼睛里。
西尔芙林将阿瑞贝格的另一只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脸颊边,双手抓住,以此汲取更多的安全感, 仿佛一只撒娇求主人呼噜毛的猫咪。
阿瑞贝格带着两只“猫爪子”往上提,凑到唇边吻了吻,又放回西尔芙林颊边。
“我一直在。”
他这样说。
“六岁之前,我的家庭其实很美满。”西尔芙林在令人心安的温暖气息中缓缓开口。
“我的父亲是一名警探,母亲是一名研究员,他们非常相爱,拥有着让很多人艳羡的感情,他们也很爱我,曾几何时,我也认为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