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然咬紧牙关,心底升腾起一股怨气。
怪傅逐南的冷静,怪傅逐南对他的吸引力,更怪傅逐南让他无可救药的沉迷之后,却好像对他毫无感觉……
不。
慕然强迫自己一点点松开手。
他抬起头,望进傅逐南的眼睛里。
不是这样的。
傅逐南对他不是毫无感觉,否则又怎么会容许他取下手套,直接的触碰?
即便那样的接触戛然中止,也不可否认他对傅逐南而言仍旧有着特殊性。
这样的信息像是一种鼓励,慕然抽了抽鼻子,礼貌告知:“我要解开你衬衣的扣子……大概两颗。”
两颗纽扣,正正好在胸前的位置。
纽扣被解开时,傅逐南感受到了微妙的冷意,他任由慕然摆弄着他的衣领,整理腰腹处褶皱的痕迹,一言不发。
缎面的手套并不保暖,对温度的隔绝效用不大,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慕然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滑过腰腹,带来不明显,但真切存在的痒意。
“……慕然。”
傅逐南的嗓音沙哑,他叫停了这样的接触,打破了“禁言”的命令。
“够了。”
慕然的手一顿,很慢的,像是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没有抬头,垂着脑袋看绷紧的西装裤,声音闷闷地问:“讨厌吗?”
讨厌?
傅逐南被迫地,又一次重温了指尖在腹肌上游走的触感,衬衣、手套,将感知模糊,但呼吸间的泛甜的香气,视觉捕捉到的影响,无一不在告知他眼前的人是谁。
深刻的,明确的,不容辩驳的,让那些模糊的记忆、厌恶的过去无法卷土重来。
傅逐南的呼吸错乱半拍,他稳住嗓音,说:“不算。”
他看见慕然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就连泄漏的信息素也变得活跃了几分,雀跃的,表达着兴奋。
“……”
傅逐南无声中咬紧了牙关,皮肤表层下涌起一股骤热的躁动,渴望能得到抚慰,他控制着呼吸,也压抑着本能,语调中夹杂着不易察觉地催促:“可以开始了吗?”
慕然没有立刻回答,他往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
那是完全不遮掩的审视,傅逐南的感官很微妙,身体难以控制的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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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猫正在不断试探中!
喃喃忍耐大测试~
第44章 想了解你
“不可以。”
慕然拿出了生平最挑剔的态度, 不那么理直气壮地诉说自己的不满。
什么太紧绷了,不够放松,太严肃, 不够温柔……
傅逐南听着慕然絮絮叨叨的说,比起对模特的指责,更像是对亲密关系里伴侣的指责。
怪他的冷静, 怪他的从容, 让一人的悸动焦虑成了一场无人关注的独角戏。
令人愤懑, 可除了愤懑, 更多的是很多很多的不甘。
慕然直勾勾地盯着傅逐南,他不甘心这场博弈里,紧张惶恐, 心动不安的人就他一个。
“没关系。”
傅逐南忽然又听见慕然很宽容的原谅,他挑眉, 抬手轻轻碰了下慕然泛红的眼角:“没关系吗?”
“没关系。”慕然笃定地回答, “不熟练没关系,学不会没关系……怎么都没关系。”
傅逐南好像听懂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又好像没有,他的拇指过了界,擦过慕然的眼角, 浓密的睫毛轻轻扫过指腹, 带来轻微的瘙痒。
这样的触碰太轻, 完全无法满足心底滔天的欲望,但又好像足够了。
傅逐南缓慢平复呼吸, 低声问:“然然,怎么这么好啊?”
怎么这么轻易的原谅人,滋生出许多许多恶念, 譬如坏心思地更过分些。
慕然不知道自己好在哪里,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感受着面颊上的手缓慢变得温暖。
是因为他。
这种认知像是一种令人身心愉悦的满足,他弯了弯眼睛,粲然一笑:“那你要不要也喜欢我?”
傅逐南垂下眼眸,在心底轻声回答。
不要。
他不能再多喜欢慕然一点,那会让他彻底失去控制,做许多错误的,不被接受的事情。
慕然没能听到傅逐南的回答,但他猜到了回答。
说完全不失落当然不可能,但他只是低沉了很短暂的片刻,就恢复如常:“好了,我们开始吧。”
他转身,随手抽了本黑色外封的小说递给傅逐南:“拿着这个,会随性一点。”
傅逐南接过,随手翻开。
很巧,他翻开的那页夹着一张巴掌大的银杏叶。这片叶子不知道放在里面多久了,在树叶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慕然已经走到画架后,傅逐南没告诉慕然,擅自翻过银杏叶,看见了上面留下的字迹。
漂亮的瘦金体签下了时间与地点,这是片十二年前慕然捡起的树叶,随手夹在了书中,被十二年后的傅逐南看见。
像极了一场跨越了时间的相遇。
傅逐南开始对慕然的过去感兴趣,不是想看那些记录详细的文字,而是一个又一个生动的故事,由慕然亲口讲出,带着或欣喜、或遗憾的鲜明故事。
傅逐南合上小说,礼貌询问:“慕先生,您现在允许我讲话吗?”
慕然被这样正式的腔调吓了一跳,险些没握住手里的画笔,他扭头探出画架,不高兴地蹬傅逐南。
“啊,是不允许的意思吗?”傅逐南坦然接受他的责怪,神情遗憾,“那好吧。”
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却偏偏很懂事,不吵不闹,默默咽下委屈。
慕然的呼吸哽住,有那么瞬间真觉得自己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坏人。
“我没有那么说。”他嘀嘀咕咕地倒打一耙,“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讲道理不通人情的人吗?”
傅逐南笑了笑:“当然不是。”
“哼。”
傅逐南看着慕然又回到画架后面,他很忙的在画布上涂涂抹抹,竖着耳朵听。
画室里安静的过分,为了方便观察而拉远的距离让那些生理性必须活动的声音也变得无法察觉,如果不是慕然偶尔抬头还能看见傅逐南,他都快以为画室里只剩下他一个。
什么啊。
问了能不能说话,却又什么都不说。
慕然忍不住,又探出半个脑袋去看。
很不巧,视线在半空中相遇,他被抓了个正找。
傅逐南眼底带着笑,这种有点幼稚的互动对他而言很稀奇,他看见了慕然的窘迫羞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慕然更不高兴了,用力握紧画笔,又要往画架后面躲。
“慕然。”
手头上的那本小说对傅逐南而言有些太无聊了,他随手放在一侧,好似闲聊般询问:“为什么会学画画?”
比起许多因为文化成绩不好、不愿意学习枯燥无聊课程转而走艺术道路的人不同,慕然的文化课成绩很好,他当年的成绩放在任何城市都是拔尖的存在,这还是他花了大部分时间在绘画上。
慕然搅动着颜料,一点点调出自己所需要的颜色。
“很有趣。”他说,“色彩,笔触,都很有趣。”
傅逐南并不觉得意外,慕然的父母开明温和,绝不会以要继承父母的事业为缘由逼迫慕然学习他不喜欢的东西。
慕然被引诱着打开了话匣子,他一边小心在画布上落笔,一边闲聊似的讲述过往。
“我的爸爸是在战场上遇到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