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你呢?你自己听听,‘你最漂亮’,‘想和你咬嘴巴’,一边趁虚而入,狗一样舔上去,一边嘴上说他做作矫情不像男的,这么两面三刀,恶不恶心?哈哈,还因为吻技差被小予嫌弃了——”
哐一声,程袤山被钉进沙发里,鼻血哗啦淌下来。
他抹了把脸,逼视着程袤川,“你就说那些话是不是你说的?敢做不敢当?”
程袤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砸,“我比你更早认识他。”
程袤山嗤之以鼻,:“哦?所以?去年日语课认识的,因为你不好好做小组作业,被他举报挂科了是吧,纯属活该。”
直觉告诉程袤川哪里不对,可理智早就无影无踪了。
程袤山挥过来的拳头也让他来不及思考更多,眉骨被痛击,他反手在程袤山脸上相同的位置招呼了一下。
扭打在一起也堵不住程袤山这张碎舌的嘴,“我说你怎么就忽然这么主动又上头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一开始接近他,就目的不纯,你承认吗?”
程袤川反唇相讥,“目的不纯又怎么样?我和他几百遍都亲过了,你呢?连见个面都得求着。”
“之前是这样没错,之后可不一定。”他又说,“你自己也清楚吧?二十了还玩什么网恋,脸都不敢露,还利用小予的病,怎么,怕他知道你是谁之后彻底没戏?单凭这点,我比你强不知道多少倍。”
最阴暗隐秘的心思被戳中,与之俱来的是即将彻底失去栗予的恐惧。
栗予哭泣的模样犹在眼前,他宁愿相信是中途换了人,也不想承认一开始chasen就等于程袤川。
这份胆怯时隔半个晚上后,终于击中了程袤川。
仿佛一定要证明栗予仍然在乎着他般,程袤川怒不可竭,“他是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但想见面的是他,主动的也是他,我本来是打算谈到手就——”
程袤川豁然噤声。
只见整晚都在不断挑衅他的程袤山,长眉讥诮地一扬。
程袤川心头一跳。
程袤山竖起两只手掌,做出个休战的手势,然后拿来一直放在近处的手机,摁亮屏幕,向程袤川展示。
通话界面。
通话时间三小时十五分。
通话对象,栗予。
早在他回家前,程袤山和栗予已经打了两个多钟头的语音。
程袤川劈手夺过手机,竭力按捺住不稳的嗓音,“你听说我——”
打断他的是栗予一声轻轻的抽泣,“你一直都是这样想我的吗?”
愧疚与自责霎时几乎将程袤川撕裂。
他百口莫辩,并知道辩也没用。程袤山刻意激怒他,让他说出那些话,再被栗予听到。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该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
栗予的鼻音很重,说的话也被哽咽声分割得支离破碎,“我又主动,又倒贴,是不是很好笑。”
每一个音节都重重叩击程袤川。
“怎么会……我,你愿意接受我,我感恩戴德还来不及。”
程袤川如鲠在喉,一句话都再说不出,因为栗予哭得停不下来。
栗予说:“我很后悔,那个时候举报你。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你满意了吗?”
第29章 刺穿疼吗
“来了。”程袤山端着两杯抹茶拿铁,摆到桌上,在栗予对面坐下。
栗予魂不守舍地拿起勺子搅动,“谢谢你。”
这几天,他过得像做梦似的恍惚。
入夏以来天气和煦,一夜之间,a市的蓝花楹全开了,仿佛一蓬蓬蓝紫的云朵。
栗予花粉过敏,也多亏了花粉过敏,这周以来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红肿着眼睛出现。
他把程袤川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却又来了一个程袤山,跟脚小狗似的围着他打转。
整件事太丢脸,他没办法和朋友讲,但实在想换换心情,思来想去,只有程袤山知道全部内情,便答应了和他见面。
不得不承认,程袤山的手段比他哥高明得多,每天体贴入微,嘘寒问暖,堪比杀猪盘。
他不会问栗予你还好吗、有没有好受些之类的空话,而是把所有力气都用在逗栗予开心这件事上。
栗予喜欢公主,他就大讲公主的糗事,也是这时候,栗予才知道,公主原来不是程袤川的猫。
猫是假的,男朋友也是假的。
栗予不知道程袤川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里,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那晚,程袤川在他家门口站了许久,凌晨时分,楼下街道空无一人,气温也降下来。
栗予的大脑乱作一团,却做不到心软。
在他看来,早在他去年举报之后,事情就两清了。
何况,他对事不对人,并非有意要给程袤川添堵,只是想当然地觉得,没有付出努力的人不应该得到免费成果。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程袤川会直接因为这一项作业而挂掉整个科目,偶尔也忍不住想,是否真的做的有些过分。
尽管再见面时,他很清楚程袤川对自己的厌恶,也有些胆怯,但实际交际太少,他不曾过度关注过对方,程袤川对他来说几乎就是等同于陌生人的存在。
谁又能想到每天陪自己聊天的人,会是现实中讨厌自己的人呢。
他从公平公正出发的举措,原来让程袤川那么介怀。
他让程袤川花费了精力和金钱重修这门课程,所以程袤川反过来,也要让他同样不痛快。
栗予不能哭太久,不然眼睛受不了,一阵子之后就尽力忍住,从冰箱里翻出块还没化的冰淇淋,躺在床上冷敷。
他一边希望在明早上课前能小睡一会儿,一边控制不住去听门外的动静。
谁知程袤川前脚刚离开,后脚他便接到了程袤山的电话。
在对方激动又愤慨的叙述里,栗予呆在那儿,连哭都忘了。
像是遇上一句复杂的绕口令,他很慢才运转大脑。
Chasen等于程袤川,Curtis等于程袤山,程袤川是程袤山的双胞胎哥哥。
强忍着难堪,栗予和程袤山互通信息,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再之后,就是程袤川回家,和程袤山大打出手。
当那些话亲口从程袤川嘴里说出来时,栗予方意识到,从灯光亮起的那一刻起,chasen就不复存在了。
“冷不冷?”
乱糟糟的思绪被打断,栗予抬眸。
眼前,程袤山笑得明朗而英俊,明明是同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却迥然不同。
阳光灿烂,他们坐在树荫底下,这会儿起风了,便有些凉意。
栗予摇摇头,头又飞快低回去,盯着面前的抹茶拿铁,不太敢看他似的。
他知道两人是双胞胎,却没考虑到会那么相似。
看到程袤山的脸,他的嘴唇又有些白。
更让他不自在的是,这人把他和程袤川的聊天记录翻阅了一遍,能见人的不能见人的,他全都看过。
栗予不由自主地咬了下嘴唇。
那里曾有个被程袤川咬破的伤口,尽管早已愈合。
程袤山把他局促不安的样子看在眼里,主动挑起话题,“小予,打唇钉疼不疼?”
“还好,”栗予也在努力把程袤川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扯出个笑容,“不过刺穿的时候可能有点吓人。”
程袤山满脸好奇,“吓人?为什么这么说?是会流血吗?”
“流血因人而异,我没有的。不过刺穿针很粗,穿过皮肤的时候你自己可以听到声音,噗嗤一下那种。”
“啊?”程袤山害怕地说,“听起来就好痛。”
栗予浅浅笑道:“可以接受的程度。”
程袤山又问:“唇钉好适合你。看的我也想打了,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你如果有这个想法的话,可以来我们店,我让我同事帮你看一下。”栗予情绪低迷的同时没有忘记打广告。
“好啊,明天怎么样?”
这下换栗予惊讶了,“明天?这么快,我帮你问一下有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