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予没有说话。
他太安静了,安静得让程袤川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窒息般的沉默中,栗予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说:“……能不能,把灯关了?”
心脏仿佛停跳几拍,程袤川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了栗予的意思。
但他还是把灯关上了,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程袤川不发出声音地向栗予靠近了一些。
栗予终于抬起头,眼睛剔透,但是失焦的,好像只有不开灯的时候,他才能直面程袤川似的。
在外面月亮洒进来的一点微光下,程袤川看清了他脸上湿湿的水痕。
栗予细白的手指在床沿上一动,他站了起来。
因为是全然陌生的环境,他走得格外小心,足底蹭着地毯。
尽管看不见,但栗予似乎自有判断方法,准确地锁定程袤川的位置。
只见他惶然又无助,踉踉跄跄走过来,未等程袤川有所反应,便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一瞬程袤川失控地绷紧,手臂半举在空中,不知是否该落下。
栗予把头枕在了他肩上,声音里的哭音依然很重,“我好想你。”
他的姿态让人倾向于理解成一种默许。
意思是,程袤川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理智和尊严让程袤川想抓起栗予质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不接受程袤川,却能接受程袤川“扮演”chasen,甚至主动暗示。开灯时的程袤川栗予唯恐避之不及,关灯后却能让栗予说出想你。
有一刻他觉得栗予真的病了,想摸摸他的脸看是不是还在发烧,以至于残忍地预备打开灯光,让栗予不准逃避、好好看看,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栗予抱他时,即使把全部体重都压到他身上,也是很轻的。
相比起从前那些拥抱,程袤川却察觉到细微的差别。
栗予的睫毛颤着,手臂并未完全圈紧,但好像已经把全部力量和勇气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
明明神情中写满紧张生涩,可程袤川分明觉得自己被引诱了。不过引诱不是引诱者的错,是他实在在特定的人面前自制力全无。
可这种病态的、脆弱的纠缠,绝不是程袤川想要的健康关系。
该怎么恰当地拒绝……才能把栗予的伤心控制在最小限度。
这样想着,程袤川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动作。
他把嘴唇轻轻印在了栗予的发顶,刚洗过的发丝蓬松柔软。
他用了栗予喜欢的那种、比正常说话略低一些的声线,向栗予印象中的chasen接近。
“……你需要我怎么做。”
第36章 泡热水澡
和泡澡的感觉尤为类似,水流温柔而暖热地包裹上来,将自己完全浸入,无知无觉地漂浮在浴缸里。
有夜盲症,所以太习惯黑暗。可黑暗总是固定在那里,不该是摇晃的。
前段时间感冒后,自己一直注意添衣、多喝热水,但好像还是重感了,所以他现在一阵热一阵冷,类似发烧的前兆。
晚上依稀下了场暴雨,他回家给程袤川拿伞,却把自己的钥匙和手机都落在了家里。
原来他现在在程袤川的家里。
可程袤川在哪呢。
仿佛溺水获救般,栗予猛然喘息,竭力获取新鲜的空气。
他昏聩而泪湿的眼睛微微睁开一线,看到像星星似的一点,但也只有那么模糊一点,这是他在夜里的视物极限,思索了一会,才想起这是反射的光,来自程袤川的大床对面,那张镜子。
仰面躺在床上,继续在黑暗中像只张着腿的青蛙一样泡热水澡,抽搐紧攥的手指被一只大手触及,缓慢而安抚地展开,最终交握在一起。
顺着这只炙热的手,宽大的骨节,起伏的筋脉,一直到手腕,栗予确定了程袤川在哪儿。
他半撑在栗予的上方,精悍的肩背弓起,头颅起伏着,舌头发出的舔舐声如在进食。
清醒稍纵即逝,栗予再一次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念头,是刚刚似乎还不是这样的。
“……你想让我怎么做?”
一开始,栗予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
呼吸着程袤川身上熟悉的味道,仿佛回到那些难舍难分的夜晚,什么也看不见,却有种婴儿时期般才有的安全感。
程袤川回抱了他。
拥抱过太多次,不少时候甚至一整个晚上都抱在一起,栗予眷恋这种独属于程袤川的力道和温度,哪怕喘不上气也没关系。
流畅得像是个本该如此的动作,栗予摸索着抓住了程袤川的手指。
温暖、干燥、比他大上一号,却很顺从,驯服地和栗予十指相扣。
栗予不会告诉程袤川,他曾对他发来的第一张照片做过什么。那张照片里,暧昧的光影将手部线条修饰得格外锋利,虬结的关节和筋脉犹如地下奔涌的暗河,在放松的状态下,有克制的力量感。当时,他的双腿不自觉绞紧了被子。
只是个拥抱,就让栗予整个软在他双臂之间了,不自觉发出“唔”的一声,像是小动物安心时的叹气。
细得几乎不能捕捉,但仿佛是为了提醒栗予别忘记chasen是程袤川的一部分,程袤川道:“小点声,不然程袤山会听见。”
但栗予似乎比程袤川更知道程袤川的底线在哪,很小声,但不妨碍他的强硬,“不要说话。”
扰人的声音没有了。
栗予卸下全部力气,放松地靠在chasen怀里。
外面电视播放的声音仿佛离他很远,程袤川和程袤山都像是不存在一般。
过了一会,栗予才意识到,程袤川驯顺得异常,简直到了不论他提出什么要求都可能答允的地步。
可他很坏,程袤川越是给予、越是迁就,他就越贪心。
半阖着眼,栗予仰起脸,“想亲一下……。
“他又补充:“不要舌头。”
程袤川笑了一声,不辩喜怒。
带着薄荷漱口水气味的嘴唇印上来,栗予比他要热一些,但很快两者的温度变得一样。
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栗予的手里,程袤川像一台机器般,执行着栗予输入的指令。
两人贴得很紧,栗予却像是觉得少些什么般蹙起眉,躁动不安地,舌尖从程袤川的唇缝一蹭而过。
程袤川原本还算平稳的鼻息骤然一窒。
后面的事情不再需要栗予操纵。
嘴巴被衔住,猛烈得甚至带来一丝痛楚,口涎沿着闭不上的嘴角滑落,栗予的脑袋过分地向后仰去,身体失衡地跌倒。
程袤川炙热的气息让他有些害怕,半推半就地挥舞着手臂,然后像只玩偶一样,被抓住手腕拉高,双手扣在头顶。
一手压制着他,程袤川的另一只也没有空余,急躁而大力地摩挲着,五指深陷进奶油般的肌理。
碰到哪儿,哪儿就红了,栗予吃不住地哆嗦,反抗的念头就此彻底熄灭。
一不留神,宽大的下衣滑脱下去,卡在个将掉未掉的位置。
大片柔润的皮肤白得透光。
粉红,湿润,晶莹,竖-直的,类似一颗被含过的水果糖。
程袤川的视线定在那里。
栗予沉没在蓬松的羽绒被间,难堪地捂住了脸。
“不要,不要看我。”栗予抽泣着。
“没看。”程袤川的口腔被占据,吐字不太清晰。
他是没有看栗予,但像盯着一只唾手可得的猎物般,恐怖地紧盯着栗予镜子里的倒影,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反应。
深陷在属于程袤川的、尺寸过大的衣物里,栗予更显得薄薄一片了,几乎快被衣服吞没。
他纤细的手指半捂住脸颊,泫然欲泣地蜷缩在那儿,潮红的脸上全是泪水。
程袤川几乎有些不忍心,可胃部的饥渴感却让他无法自制。
做出这一举动时,他自己也不可思议。
不像程袤山中学时甚至有过和一群男生聚在宿舍看片的经历,程袤川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只不过从不把这个当成一件必须要被处理的重要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