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便拉了个人问对方多久回来,对方也说不准,也不知道张流玉到底有没有感染SARS,如果感染了少说要隔离一个月吧。
林长东知道这病毒的厉害,新闻里都有通报死亡病例的了,他爸妈为此都没让他来上学,这让他还怪惦记张流玉的生命安危,毕竟张流玉命格那么短,能不能渡过难关还真不好说。
游神了半节课后,林长东就离开了教室。
不过据管家给他的调查说,集中隔离点并没有张流玉的隔离登记记录,其他几个医院也没有。
他心一慌,就问:“不会死了吧。”
“那倒不至于,这发病致死率还没有那么快见效的,而且县里还没有出现死亡病例,有也会通报的,不过既然人家不在病例册上,那大概率是没有感染的。”管家分析说。
林长东又让管家去打电话给学校,问过班主任了才知道张流玉回家了。
“这下您放心了吧。”管家问。
林长东烦躁着个脸躺在沙发上,举个游戏机狂按不停,“那你再去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回来。”
“好的。”管家应答。
管家又把刚刚挂断不久的电话再拨了过去,和电话那头聊了两分钟,他转告给林长东说:“于老师说您的同桌什么时候复学还不清楚,可能要等他自身流感结束。”
“流感结束?”林长东把游戏机扔到一边,这SARS从年初持续扩散到现在都过去五个月了,什么时候结束还真不好说,况且最近当地的发病率还更加高了呢。
林长东:“你再去问一下有没有他们家电话。”
“……您刚刚为什么不一次说清。”
“叫你去就去。”
管家十分抱歉的再给班主任打去第四个电话,然后他自作主张替林长东问遍了他认为自家少爷会关心的问题。
“于老师说您的同桌家里并没有电话,另外他是前天刚刚回家,目前应该处于休养状态,回来也没那么快的。”管家一一转达,“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您放心就好。”
“我没问这些。”林长东顺手又关掉了电视,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管家把邀功写在脸上,“所以我替您问了。”
“我也没让你问,多此一举。”林长东说。
“……”
林长东捡起游戏机又玩了两下,但是刚刚开始第一关就死了,他再把游戏机一扔,又说:“你刚刚说他没有生命危险,是哪里得来的依据,不会有隐瞒病例的嫌疑吧?”
“少爷,您要是想确认人家的情况,我可以派人过去看看的,您要是想去,恐怕是不太合适。”管家不太敢肯定说。
“?”林长东脑子空了一下,他有说过这个想法吗,对方怎么猜到的。
“我去看他干什么,嫌自己太健康?”
“您不这么想就好,免得太太知道了又操心。”管家说着,又一张一张捡起对方丢了一地的游戏卡。
林长东眼珠子一转,不解反问:“什么叫我不这么想就好,我要是这么想,又能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怎么样,我只是说不建议您这么想。”
“我要是这么想你能怎么样。”林长东复读一样又问了一遍,但语气还要更加咄咄逼人。
“我没意见啊少爷,我只是表达了不建议您这么想而已,您当然就可以自由畅想,我的建议是不太希望您真上门拜访人家。”
“那我偏这么想呢。”
“……”
林长东不耐烦的哎呀了一声,“我本来就没想过去看他,你一直这样逼我,我真烦了,你去告诉我爸吧,我反正去定了。”
“我没逼您啊,我那是建议别去。”管家心口一沉,感觉和小孩子交流还真是累。
“你瞎建议什么,我本来就没想去,你一直造谣我想去,行呗,那去就去,出事你担着,你满意了没有!”
管家额角起汗,“我有这个意思吗?”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说完,林长东从沙发上跃下来就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那您这是上哪?”
“你看,你又逼我,我去还不行吗!”林长东吼道,“我去换个衣服也不行吗我!”
洪管家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继续为林家效力了。
毕竟他这个年纪,已经背不动那么重的黑锅了。
又是两个小时艰难崎岖的山间公路后,他们第二次来到白螺镇,并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张流玉家。
这次他们来得不太巧,到时正是中午的饭点,出来接客的还是上次那个叫何权青的小兄弟,他端着一碗饭就问:“你们是来找三……流玉哥的吗?”
“是是,听说他病了,我们特意过来探望探望。”洪管家这次依旧很懂人情世故的带了不少礼品,他将东西递过去后又问:“不知道我们能和贵兄见一面吗。”
何权青秉持着来者是客的态度先让他们进了屋,他又跑走说去告诉一下师父。
林长东一想起张流玉那个师父就有点想打退堂鼓,他一开始也想不通自己怎么这么怕一个威胁不到自己的人,后来才发现是对方身上的正气太硬了,邪门歪道碰着就都得绕道的那种。
两分钟后何权青跑回来说师父没意见,但他得上去问问自己师兄。
林长东一听,那肯定不行啊,去问张流玉不就等于去拿逐客令吗。
“是他叫我来的,不用问了,他叫我来我才来的。”林长东脸不红心不跳的胡扯说。
“哦。”何权青一说就信了,“那你们跟我来吧。”
洪管家没有跟上去,只是在一楼的堂屋里候着。
陈旧的木梯因为踩踏发出酸爽的吱呀声,听得林长东走到担心脚下安危。
他还没进过这样的屋子,二楼的结构有点像集体宿舍,他走过一扇又一扇的木门,看到门上分别写着“乾、坤、震、巽……”等字样,这似乎是八卦图上三爻叠加而成的八大基本卦象。
何权青最终在“坎”字门停了下来,“师哥他在里面休息,你自己进去吗。”
“我没问题。”
何权青替他拧开了门,然后又轻脚轻手的离开了。
林长东手掌贴在门板上停留数刻后,他又抓了抓头发才推门而入。
轻微的开门声很轻易的就惊醒了床上的人,张流玉隔着蚊帐往外瞟了一眼,看到逐渐走近的人影,在怀疑自己有幻觉之际,他又听到那久违的找事声在叫自己名字。
他罪不至此吧,张流玉心想。
“你别起来了,你睡着吧。”林长东忙说道,“我路过看看就走。”
这人不请自来的动机虽然诡异难猜,但张流玉也马上接受了事实,有人告诉他林长东要把天捅破,他也不会再大惊小怪。
不过见识多了对方的非人之举,他都开始珍惜和普通人相处氛围了。
张流玉刚刚支起来的胳膊又松下,他躺回床上,声音羸弱干巴却又警备十足的质问对方:“你来干什么。”
“都说了路过了。”林长东把一束管家给他准备的百合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又快速吐出一句:“祝你早日康复。”
这话张流玉是没听出一点祝福的意思,对方千里迢迢过来就为这句话的话,那也不怪他往坏的方面想,但他明面上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谢谢。”
林长东环顾了这宿舍一样的屋子一圈,除了空间有点挤,还算整洁干净,旁边的衣架子上还挂着一套花花绿绿的戏服,墙上还有一把配剑。
他自顾自的拉过桌前的椅子到床边坐下,“你怎么回家了也不说一声啊。”
这话完全没有体现出对病员的关怀,甚至全是责问和不满,张流玉就知道对方没带好话来的,“我回家有什么和你说的必要,你不来上学你就会跟我说吗。”
“我不上学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回家是一天两天想回就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