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葫芦还算公私分明,没往这里塞套子。
他关了柜门,对着镜子摸了摸下巴,光滑得没一点胡茬。以前还嫌自己不长耻毛,不够纯爷们儿,现在他倒庆幸,幸亏天生毛少,不然这些年在外头漂泊,刮胡子都费劲。
想着牛排还得等会儿才到,时钦转身进房间,瞥见沙发上换下来的保安制服皱巴巴的,越看越嫌弃。他打开衣柜,谁知里面清一色衬衣和西装,连套睡衣都没有,倒是有新内裤,可一比尺寸大太多,根本没法穿。
操,闷葫芦怎么什么都那么大尺寸啊,臭显摆!
时钦骂骂咧咧,索性脱了浴袍往床上一扑,皮肤贴上冰凉的床单,又扯过被子裹住自己,真爽。
他闭着眼感受这股舒坦劲儿,实在舒服,以至于瞌睡虫没一会儿就钻了出来,正迷迷糊糊快要沉进梦乡,手机突地一震,瞬间将他从困意里拽了出来。
闷葫芦:【夜宵到了。】
到底是食欲胜过睡欲,时钦爬起来,从衣柜里随手抓了件衬衣穿上,趿着拖鞋出了休息室,见办公桌上摆着个大号保温餐袋,那包装也不像外卖送的,没有订单条,他还想看看多少钱呢。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着急拆开餐袋,里面居然是份套餐:外焦里嫩的牛排,牛肉火腿配蜜瓜,厚切牛舌,裹了黄油煎得金黄的芦笋和小番茄,连配汤都用保温盅装着,热气透过包装渗出来,让人食欲大开。
等风卷残云填饱肚子,时钦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晃悠进休息室,刷完牙洗完脸,脱掉衬衣又往大床上一躺,拿起手机就给某人发短信。
小钦:【我吃饱了,但你没有安慰到我,知不知道为什么?】
候机室里,才眯上一会儿的迟砚,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能消停,耐着性子配合了一回:【为什么?】
小钦:【因为外卖一看就是特意找人送的,是不是经常用这招安慰那个男明星?唉,一想我就难受,你老实说,跟他有没有在我现在躺的这张床上做过?别骗我】
迟砚已读不回,将手机调至静音,缓缓闭上眼养神。
直到登机前,他点开新的几条未读短信。
小钦:【沉默就是默认】
小钦:【为什么不回?你也觉得没脸了是不是?我今晚被那个老男人摸屁股,你又给我添堵,还不同意我去看心理医生,你就没把我当回事,看我难受也不心疼】
小钦:【你为了我把他甩了,我挺高兴的,本来想算了不跟你计较,毕竟那是你的过去,我认栽呗,可你对我爱答不理的,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句话?】
闷葫芦不会睡了吧……?
时钦满心算盘,就想勾出迟砚的愧疚感,结果这波算计落下去,跟拳头砸棉花似的,半点回响没有。快气死他了,这狗屁恋爱谁愿意谈谁谈,他真伺候不了。
“嗡——”
看到新短信提醒,他火速点开来,愣住。
闷葫芦:【睡吧。】
“我睡你大爷!”时钦对着手机骂,也就敢窝囊地过把嘴瘾。
他今晚懒得再搭理闷葫芦了,才拔两根毛的铁公鸡,抠门到家,这谈的叫什么恋爱?还是找队长刘建国谈比较靠谱。
只要躲着大嗓门,总能安全混到月底。
可时钦又犯了愁,一千五够干嘛的?其实保安这活儿真不错,比他以前干的杂活儿舒服多了,钱还多。他也清楚,刘建国是看他可怜才帮一把,不可能真为了他辞掉王广强。
揣着这股愁,他慢慢睡了过去。
……
被生活磋磨得习惯了早起,时钦难得在舒服的环境里睡了个爽。这间休息室有床头灯,能开一整夜陪着他,比在赵萍家踏实,连噩梦都没做。他睁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懒劲儿上来了,就想赖这儿一辈子,每天吃不完的大鱼大肉。
“醒了?”
“……”时钦猛地一惊,扭头就见床另一侧的沙发上坐着个人。
他警惕爬起来要下床,一低头大眼对上自己那小眼,才惊觉自己光溜溜的,大床太舒服,昨晚什么都没穿就睡了。妈的,这死同性恋想趁人之危?他慌忙往床另一侧爬,着急找衣服穿,慌里慌张间左脚踝一崴——
“啊我操!”
迟砚视线里没了时钦,只在床尾看见一双细瘦的脚丫子,急慌慌地蹬了一下,脚趾头还蜷了蜷。
他依旧坐着没挪窝,没有半点要扶的意思。
“妈的疼死我了!”时钦手忙脚乱撑着床沿坐稳,脚踝还在发疼,屁股还磕了一下,他抬头就瞪向沙发,一看那面无表情的棺材脸,火瞬间就窜上来,当场炸毛,“有你这样的么?跟鬼一样坐那儿吓我,我告诉你我有心脏病!吓死了你得赔钱!”
迟砚的目光从乱糟糟的床掠过,又垂眸扫过滑落在地的浴袍和衬衣,最后落回那张气鼓鼓的红脸上。
他开口:“起来吧,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时钦:“……”
第12章 你欠我的
时钦一把扯过沙发上皱巴巴的保安制服往身上套,系皮带时手劲儿都带着火气,心里把人骂了八百遍不止。
这闷葫芦他妈的有病吧?大清早跟鬼一样吓唬他,悄没声地溜进来不就是想趁人之危?结果看他摔了非但不扶一把,还假模假样催他穿衣服,撂下句“光着像什么样子”就扭头走了?这算哪门子事啊?
真他妈的有病!
刷牙时,他还在心疼自己摔疼的屁股、崴着的脚脖子。本来左脚踝的旧伤这几年就没好利索,一赶上阴雨天,跟老大爷犯风湿关节炎似的,难受着呢。
等洗干净脸,时钦不爽地抠了一坨男士面霜,从脸颊一路抹到颈侧,手掌刚蹭过下颌线,被镜子里神清气爽的男人帅了一跳。
他忍不住挑了挑眉,“啧”一声,简直俊得没话说,比那个叫白牧的男明星何止帅了几倍啊?要不是怕抛头露面,当红流量小生的位置肯定非自己莫属。
时钦暗忖,怪不得闷葫芦能把人甩了。
既然图他这张脸,还不对他好点?冠冕堂皇地说什么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不想给钱就直说啊,非要装逼。
如此一想,时钦又把自己气到了,成心拧着来,没往办公室去,反倒往沙发上一靠,一通电话直接给迟砚飙过去。
很快,休息室的门被轻推开,带起极浅的气流声。
迟砚隔空看过去,沙发上的时钦抬脸望向他,黑亮的眼睛里藏着笑,是作妖的前兆。
“周砚你过来,”时钦说着拍拍身旁的空位,“我有话跟你说。”
见闷葫芦没给反应,他顿了下才想起自己喊错了姓,脸上却没露出多少尴尬:“哦,忘了你现在叫迟砚,快过来啊!”
小保安已经穿上了制服,迟砚径直过去。今天事情多,他没工夫把时间耗在这里。
刚坐下,一条腿忽然伸了过来,不容分说地、重重地往他膝头一搭。
时钦身形一歪,整个人悠哉靠向沙发扶手,左脚跟着晃了晃,顺势把小腿又搭迟砚大腿上,理所当然地使唤对方:“被你害得崴了脚脖子,现在走路都疼,快给我按一按。”
可闷葫芦无动于衷,他没好气地指责起来:“你昨晚就气我,早上又气我,我好心不跟你计较,让你按一下还不乐意啊?不乐意你拿钱来,我上会所找人给我按,是你害我摔的,你得报销。”
大早上就咋咋呼呼不消停,迟砚低头看着那截搭在自己腿上的小腿,瘦得他能轻易握住,折断。
后半夜过来后,他留意过时钦的左腿和左脚,肉眼就能看出脚踝不是自然弧度。等指腹贴上去,才更清晰摸出异样,皮肤比别处紧实,摸起来有些发僵,皮下骨骼像是被强行拧过,愈合也没归位,有年头了。
“欸,对,就那儿不舒服。”时钦动了动脚。
迟砚没说话,宽大的掌心直接扣住不安分的脚,没给再动的余地,右手指腹顺着那道不自然的骨线,慢却稳地揉按。随着动作,他耳边偶尔会飘来一两声轻微的哼哼。
完全没丁点膈应,时钦痛快地往沙发里缩了缩,越发觉得使唤这闷葫芦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