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不作回答, 只是好像第一次如此仔细而近距离地注视周子斐。
在清晨的阳光下, 他没有丝毫躲闪,每一寸目光都黏在了周子斐的脸上。
“我……我梦到什么了……”
盛嘉喃喃自语,已经回想不起自己的梦里都有些什么。
但那种被全世界遗弃在原地的孤独哀伤, 却萦绕在心间,让他格外渴望周子斐的拥抱和触碰。
“又哭又动来动去的,是不是做噩梦了?”
周子斐仿佛读出了盛嘉的心声,他敞开怀将盛嘉搂进了怀里。
手掌拍着怀里人的后背,因为刚醒,周子斐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沙哑,沉沉地响在盛嘉耳畔。
盛嘉往前钻了钻,整个人都埋在周子斐胸口,他一边听着那令人安心的心跳声,一边闷闷地开口:“不知道,你抱抱我吧。”
顿了顿,盛嘉又收紧了自己环住周子斐胸膛的胳膊。
“要用力到勒着我的那种。”
音量很小,但周子斐却听得很清楚。
他默不作声地揽住盛嘉的腰,让人严丝合缝地贴向自己胸腹。
搂着怀里纤细单薄的腰身和肩背,周子斐忽然出声:“怎么感觉才过去一个晚上,盛老师就瘦了好多。”
手指从凸起的肩胛骨,移至只有一层薄薄皮肉覆盖的胯骨,再向前,按在了那平坦到略微凹陷的腹部。
周子斐越摸越心疼,手掌在柔软温热的腹间仔细摩挲,全然没发现盛嘉咬着唇、脸颊泛红的模样。
“别……别摸了……”
直到那细细颤抖的手指握住了手腕,盛嘉微喘的声音响起,周子斐才一下子回过神。
感受到某种异常的变化,周子斐手掌立刻停住,他低下头看向怀里的盛嘉。
盛嘉小臂折起推拒着,原本和他紧紧相贴的身体不知何时朝后挪开,眼里更是浮起水雾。
周子斐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停留在盛嘉粉迹斑斑的雪颈,忽而想明白了为什么盛嘉会一晚上过去便显得消瘦许多。
是他的错。
原本撩起的火又不得不压下去,周子斐收回了手,掀开被子就要先去卫生间自己解决一下。
察觉到离开的手掌,盛嘉却又不舍起来。
尽管昨晚两人胡闹了一通,现在盛嘉还腰酸腿软,但也让他如同久旱逢甘霖,品尝到了完全与众不同的欢愉,更变得……
贪婪。
“你、你去哪?”
盛嘉抬手拉住周子斐,他支起上半身,在床上仰望着已经坐起来的周子斐。
睡衣衣领倾斜,露出大片肌肤,旧疤上覆盖了数不清的红痕。
周子斐回过头便看见这样一副景象,他目光上移,看见盛嘉眸光闪动和微启的双唇,那双温柔的笑眼如今正荡漾着春意。
心思流转挣扎之际——
“宝贝,是不是还害怕?”
周子斐语气轻柔地问。
盛嘉像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解释自己这突然的挽留,他连忙顺着周子斐的话点点头。
“要我陪?”
“嗯……”
“要怎么陪?”
周子斐重新躺回了床,他的指尖滑进盛嘉领口。
“先陪这里,还是……这里?”
手指掐拧了一下,又顺着往下。
“不要……”
盛嘉呜咽一声,手掌按住周子斐那作乱的手。
可落在周子斐手上的力道,却口是心非地十分轻,比起制止,更像是纠正位置。
周子斐忍不住了,他钻到被子深处。
“啊——”
盛嘉当即揪紧了枕套,没一会儿,他泪水涟涟地偏头咬住自己的袖子。
鸟雀落在窗台,啾啾地叫着,好奇地看屋子里的景象。
在发现只是一个人类在被子里屈着腿睡觉,又无聊地飞走了。
窗外鸟雀飞过了好几波,不知过去多久,周子斐终于满头大汗地掀开被子,重新出现在床上。
他的鼻梁和脸颊有被压红的痕迹,唇角和眼睫上都沾着东西。
盛嘉还捏着枕套,咬着袖口。
余韵绵长,他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宝贝,松口。”
周子斐哑声捏开盛嘉两腮,握着他发软的手腕,将一截湿淋淋的袖子从红艳的唇里拽出。
现在盛嘉什么孤独、哀伤、恐慌都没了,只觉得舒服。
好舒服,似乎什么烦恼都会在周子斐的唇舌下烟消云散。
可以每天都有吗,周子斐可以每天都给他这些吗?
盛嘉失神的目光缓缓抬起,看周子斐俯身靠近,下意识便张开唇。
周子斐要抱盛嘉去洗漱的动作一顿,他垂下视线,见盛嘉乖乖地主动伸出舌头,沉默良久。
最后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湿热的柔软,语气调笑道:“宝贝是想吃自己的东西吗,难不成喜欢这味道?”
盛嘉脸一热,终于发现自己实在太过放浪,他臊得当即就要合上唇,却又因为周子斐的动作收不回舌头。
“你……松手……”
含含糊糊地开口,周子斐却单手卡着他下巴,手指探深,从舌到喉,都仔细把玩了一番才松手。
“是我的疏忽,忘记了宝贝的这里才是最怕寂寞的,要时时刻刻地纠缠才能满足。”
周子斐擦干净盛嘉淌了满下巴的口水,把人抱进卫生间,边笑边说。
盛嘉又恼又羞,可空荡荡的内心,却确实因为早晨这一场亲密被填满几分。
那种看不到尽头的奔波,似乎隐隐在前方有了可以憩息的居所。
-
两个人没有任何一方明确地说要同居,但从这个遇见陆荷的周末开始,盛嘉家里属于周子斐的东西越来越多。
洗手池镜子前摆放的牙具变成两份,卧室床上多了一个固定摆放的枕头,沙发靠枕出现了情侣款……
一切变化,都是因为盛嘉变得更加黏周子斐。
周子斐乐得留在盛嘉这里,也高兴盛嘉依赖自己。
可当他发现盛嘉总频繁地半夜在睡梦中哭泣,并浮现出恐慌的神情时,这种快乐被迅速冲淡,他的心里只有数不清的担忧和焦急。
又一个周末的上午,在周子斐看见盛嘉接到电话后,骤然抿起的唇和不自然垂下的眼睛,他知道,或许盛嘉从今以后会睡得好,或许盛嘉会很长一段时间内,更加消沉。
“她说想和我聊聊。”
盛嘉挂断电话,低着头坐在了周子斐身边,他的手紧紧握着手机。
他没有说那个“她”是谁,但他们彼此都清楚对方是谁。
“你想见她吗?”
周子斐抱住盛嘉,轻声询问。
盛嘉曾经简单地和周子斐说过陆荷的事,更多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关陆荷的一切在记忆里都因为那天的巧遇变得无法确定。
盛嘉不知道陆荷是否还是他印象里的陆荷。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别人讲述他离开二十年的母亲。
“我……”
将脸埋在周子斐怀里,盛嘉想从那坚实温暖的胸膛汲取做出选择的勇气,却发现自己还是踌躇不定。
他曾以为只要刻意回避陆荷离开的那一晚,他就可以永远活在“妈妈没有抛下他”的自我安慰里,但事实就是陆荷抛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