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复生(39)

2025-12-28

  “珺珺,乖一点。”

  沈灵珺果然安静下来,嘴巴半张着任由梁既安的手指压着他舌根狎昵地玩弄了一会儿,他混沌的大脑并不太理解眼下究竟处于一种什么样的情形里,只听见梁既安轻笑了一声,“咬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眼睛睁着,人醒着吗?”他用手帕将指腹上的水痕擦干净才去碰他的脸,沈灵珺瑟缩地眨了下眼,似乎听不太懂梁既安在说什么。

  车窗内间或落进一道路灯昏黄的光,又随着飞速行驶的车迅速远离,沈灵珺的面庞就在这样的间隙里时明时暗,像一抹隐匿在云层下的月光,因为醉酒而几乎停摆的大脑让他此刻的神情变得蒙昧而天真,像是在引诱着身边的人对他做出一切不可控的举动。

  梁既安在这一刻对很多人都感同身受,当然也包括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完的那个洛铭远,但他最终只是克制地在沈灵珺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

  “看来还没醒酒。”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很快就到家了。”

  ***

  何文很早就收到梁既安的消息让他煮醒酒汤,但看到早上气呼呼跑出门的小少爷凌晨又被梁既安抱回来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意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年轻人有精力,这都快一天掰成三天过了。

  梁既安简单给沈灵珺洗了个澡,顾忌这两个字已经暂时从他的字典里抽离了,沈灵珺这回倒是乖乖配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看到梁既安摘腕表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捂自己的屁/股,紧接着又很快安静下来,梁既安看着好笑,“还知道会挨揍。”

  “去酒吧还敢乱喝离开自己视线的东西,等你醒了再跟你算账。”

  沈灵珺听不出他语气里的笑意,只觉得他在威胁自己,于是更加乖巧得不得了,让抬手就抬手,让擦脚就擦脚,任由梁既安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最后带回房间灌醒酒汤去了。

  洛铭远不知道给他换的什么酒,劲儿比阮寄川那天给他喝得还大,但好在去酒吧之前先被人喂了一顿饱饭,胃倒不至于太难受。

  夜已经很深了,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沈灵珺裹着被子早就进入了酣甜的梦乡,而梁既安却坐在一旁的小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影子也一起湮灭在黑暗里,但视线却很熟稔地勾勒出这间卧室的布局,当初决定要接沈灵珺回来时,房间里所有的家具和装饰他都没有经手过。

  他只当是完成父亲的遗愿。

  但后来沈灵珺住了进来,于是屋里的一切都跟着主人的生活习惯有了些细枝末节的改变,比如床头柜上放着的两张相片,再比如逐渐被填满的抽屉,还有他试图藏在书架里的游戏卡带。

  梁既安当然也还记得沈灵珺坐在他不远处的书桌前,给他准备的生日蛋糕和礼物。

  生日过后沈灵珺住进老宅,他们的关系就这样生硬地被中断开来,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一旦有了牵绊之后就像是缠在一起的丝线,剪不断也理不清。

  父母在世时,梁既安一直对自己不需要正常的亲情这件事觉得奇怪,但那也只是他从世俗伦理的角度去思考才会产生的问题,他本人对此毫无想法,既不痛苦也不绝望,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直到沈灵珺的出现,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他只是没有找到一个能够放置情感的锚点,哪怕这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梁既安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没有人有资格来指摘他的选择,亲人和爱人都可以自己来挑选,而他现在已经有了最佳人选。

  梁既安想,既然别人都照顾不好他,那么由我来照顾他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秋季白日正在逐渐变短,天边晨光熹微,沈灵珺在床上翻了个身依旧呼呼大睡,他不知道床边的梁既安看了他多久,只是模糊间听见一些细微的动静。

  那是梁既安打开阳台门的声音。

  烟盒在口袋里被揉得皱皱巴巴,梁既安背靠在阳台上,橘黄色的火焰一闪而过,他就这样叼着烟一动不动地隔着玻璃门看向沈灵珺,这个只来到他身边半年多,却将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人。

  正打算抽第二根烟的时候,梁既安却忽然将烟掐灭了,睡醒了的沈灵珺从床上半坐起身,满脸意外地看向不应该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哥哥,他背后迅速地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一种未知的恐慌包裹住他,缠得他几乎口不能言,只有一双眼睛清楚地传递着他的情绪。

  他在害怕。

  【作者有话说】

  啵啵啵啵啵!

  啊啊啊又在迟到,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晚上还有一章。

 

 

第49章 

  换做平常,梁既安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沈灵珺最多觉得奇怪,可是现在他酒醒了之后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昨晚在车上发生的一切。

  他甚至还能记得梁既安留在他额头上的温度和触感。

  沈灵珺混乱中只觉得绝望,难道喝酒断片还挑酒的品种吗?怎么阮寄川给他喝的那种酒能尽挑重要的忘,而洛铭远给他喝的那两口反而让他记得更牢了?

  记忆往前倒退,沈灵珺呼吸一窒,迟迟地意识到他昨晚究竟都做了什么的时候连梁既安的眼都不敢再看,整个人的神经跟着梁既安逐渐靠近的脚步一颤一颤,他却只能在这样不断的逼近下又往床边靠了些,抖着声音道:“哥……”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哥你不要揍我,不要揍我好不好?”他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平日里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屡教不改,但眼下一想到梁既安要揍他就又怕得要死,眼泪迅速地顺着脸颊往下淌,也不敢抬眼看他,只是垂着眼睛,眼皮上的那颗小痣也随着他的抽噎不断颤抖,可怜得让人迅速心生不忍。

  梁既安再心疼,在这些原则问题上也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替他揭过去,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沉声道:“沈灵珺,我哪次罚你不是事出有因?”

  “你怎么偏偏记吃不记打?就是不长记性。”

  沈灵珺双眼通红,眼泪顺着眼尾洇湿鬓发,他那双眼只要一蓄满泪,简直就像是春雨落池,湿哒哒潮漉漉地哭得人心头发软,梁既安只觉得胸口处那团火烧得不正常,强压着火气道:“昨晚为什么我送你回宿舍之后不好好睡觉又跑去酒吧?”

  “你知不知道,但凡昨晚我没有及时赶去,又或者潘思云没能追上他,洛铭远会把你带去哪儿?又会发生什么?一个纪宇轩的亏没让你吃够,还要再来一个吗?”

  “都去酒吧了为什么还敢喝离了视线的东西?你想没想过自己的人身安全?”梁既安极少失态,哪怕让他承认自己那些异于常人的感情时他都是平静接受的,但昨晚的事的的确确让他感到后怕,那种心有余悸不是一下子涌上来的,而是在不断的反刍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时逐渐弥漫上来,掐着他的心脏一遍又一遍地刺激他。

  沈灵珺被他吼愣住了,整张脸哭得潮湿一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最终豁出去了似的一把挥开梁既安的手,“我为什么去酒吧?”

  “因为我不开心因为我心里很烦啊!”他提高了音量,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道:“是你一直有事情不告诉我,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和你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而且,我昨晚去酒吧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来,昨晚你在学校后山那边碰到我就已经很奇怪了,后来又能那么准确地知道我在酒吧,你是不是一直让人盯着我?我已经很大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管着我?”

  歇斯底里的爆发之后房间内却没有回应,只是陷入了可怖的沉默之中,梁既安看着他,许久之后伸手轻轻地替他脸颊上的泪水擦掉,忽然轻笑了一声道:“沈灵珺,你真的不太听话。”

  转移的话题就像是一种变相的沉默,沈灵珺脑子里霎时冒出了一个更加惊悚的想法,以至于他变得有些结巴,“你、你不会在我手机里装定位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