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直男被强迫的一生(10)

2025-12-28

  打开灯,满地血红。

  许嘉清不敢多想,来到主卧厕所,陆宴景躺在浴缸,浑身湿透了。

  手腕沁在水里,红色的鲜血还在往外冒。

  厕所瓷砖上全都是刀,砸碎的酒瓶,散落满地的药丸。

  甚至还有医嘱病例,许嘉清想看,但上面的字迹全都被水晕开了。

  过往的记忆也开始侵蚀许嘉清,他闭了闭眼,干咽俩口唾液。立马走向前把陆宴景从浴缸中拖起。

  又用毛巾把手腕的伤包住,伤口血肉已经被泡的发白。

  他的心脏还在跳,许嘉清的身体甚至比他更凉。

  好不容易拖了出来背在背上,却因血水摔倒在地。

  这一下重极了,许嘉清感觉有什么湿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

  陆宴景也被摔醒了,他看着许嘉清狼狈的模样,眼低一片血红。

  居然躺在那痴痴笑了起来。

  或许还说了一些话,但许嘉清旧疾复发,他的世界只有嗡嗡声不停回荡。

  许嘉清爬起来,又去拖他往外走。他打了120,但还是得尽量把他弄到楼下。

  陆宴景死活不愿意,耍赖似的一个劲往地上躺。

  许嘉清忍无可忍,他的头快炸了!

  抓起陆宴景的衣领,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好似把人打清醒了,不再反抗,任由许嘉清背着他。

  许嘉清瘦极了,全是一把骨头,却背起了是他两倍的陆宴景。

  头上的血一滴一滴顺着脸,脖颈,流进衣服里,滴在地上。

  陆宴景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去嗅他身上的血腥味,发间清香,露出笑来。

  许嘉清的脸诡艳异常,浑身都是血。背着人,就像索命的鬼。

  但是这个人把他从地狱里捞出来了,他亲眼看着母亲烟消云散。

  陆宴景这半生见过许多医生,拜过无数神明菩萨。迷信的与不迷信的方法全都试过了,最后渡他的却是他。

  他已经察觉出来许嘉清的耳朵有问题,陆宴景把嘴凑到他耳旁,撩开墨发。

  他说:许嘉清,我放过手,也给过你机会。是你选择了我,以后千万不要后悔啊。

  手腕的血把毛巾也染红,世界逐渐模糊了。

  陆宴景的脑海只有一个想法——他想:他们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回到那个下着大雨,狂风卷起沙砾的晚上。

  他要鼓起勇气,去拥抱他。

  杜鹃花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他什么都不要了,他要用一辈子跟随他。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医院

  昏倒的人比醒着的人更加重,许嘉清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好不容易来到电梯里,刚把陆宴景丢在地上,他也无力倒下。

  不愧是高级小区,所谓的私人管家疯狂打电话,不停说已经准备好了轮椅和担架。

  许嘉清去摸自己头上鲜血,想的却是还好周春明出差了。

  不然他该担心,该流泪,会害怕。

  电梯一层层往下,恍惚中许嘉清竟有一种在坠入地狱的想法。

  随着电梯门开启,物业迅速把陆宴景抬上担架。年轻力壮的小伙,又扶他坐在轮椅上。

  然后迅速奔跑起来,送到救护车上。

  许嘉清的意识也逐渐迷糊起来,他感觉有一双手,按着他脑袋上的伤。高声说话。

  世界忽明忽暗,灵魂升天,他又回到了达那。

  比天高的未名神像立在庙宇中央,香火袅绕不断绝。

  神官跪在地上,白袍如雪,双手合一虔诚的念着信仰。

  他瘦了,眼窝凹陷,连发都透着灯尽油枯。

  纸扎人被供奉在神案上,江曲还在说话。

  许嘉清想走近些,听听他在说些什么话。

  结果江曲猛的睁眼,望向了他的方向。

  来不及害怕,一阵巨大的吸力,把他引到纸扎人身上。

  待再次睁眼时,未名神正垂首,含笑看着他。

  江曲掐着他的脖颈,不停重复,你回来了对不对,你回来了是吗?

  害怕得发抖,江曲是真的想杀他。

  身旁一阵叽叽喳喳,许嘉清用尽浑身力气挣脱开来,回向有光亮的地方。

  冷汗把衣服都沁透了,一名医生带着一群护士围绕在他身旁。

  原来刚刚的一切,全都是梦啊。

  江曲神官的身份,他癫狂的模样,那见不得光的地方。给了许嘉清太多阴影,犹如幽灵缠绕。

  想到这,许嘉清又不由对自己的恐惧感到好笑。因为江曲作为神官,其实是不信神的。

  神说即他说,神想要即他想要;他嘴里的神,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医生拿笔在纸上不停写着什么,说道:“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身体这么差?刚刚给你输了血,好好在这躺着吧。手机贴身物品都在旁边,记得清点一下。”

  最后确认了下点滴瓶,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身上是病号服,有位好心的小护士给他倒了杯水。

  许嘉清强支起身子喝了两口道:“你好,请问那个和我一起来的人怎么样了?”

  小护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放心吧,他没事。和你一样都有些失血,在床上躺躺,养个几天就好了。”

  许嘉清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吊一晚上水,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些症状大多都来自过往阴影,如今噩梦不在,他便也不再害怕。

  记挂陆宴景的伤,自己还打了他一巴掌。第二天大早,许嘉清就去找他了。

  但显然护士嘴里的“没事”和普通人眼里的没有事是有区别的,陆宴景还没有醒。

  面色惨白到有些发青,就这样静静躺在床上。

  许嘉清原本想来装个样子就走,结果坐着坐着,倒是自己睡着了。

  高级病房就是不一样,安静到只有鸟叫。

  陆宴景缓缓睁开眼,在床上看他。

  他怎么能好看成这样?

  发丝眉眼,都是无二独一的模样,只恨他不是菟丝花,不能依靠在自己身上。

  他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供养他,只要许嘉清想。

  悄悄坐起身子,不顾针管歪斜,颤抖着手就要摸他。

  好似去触琉璃易碎,又怕许嘉清变成烟,随太阳从眼前消散了。

  一点一点去摸,光用眼睛不够,他要用手,把这人刻在心上。

  自己的心,此后就长他的模样。

  外面传来脚步声响,陆宴景刚缩回手,季言生就提着果篮到了。

  许嘉清被开门声吵醒,捂着脑袋去看是谁。

  季言生没啥心眼,关上门就拉了个凳子在许嘉清身旁坐下。

  自带了刀,捞出个苹果就开始削。

  许嘉清皱眉:“你不洗吗?脏不脏啊。”

  苹果皮一圈一圈往下,季言生头也不抬:“这不是在削皮吗。”

  “可你的刀也没洗啊。”

  陆宴景在床上,打断他俩说话:“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我来的,话说你们俩到底在家干啥,怎么都跑医院报道了。”

  气氛安静,只有刀划苹果的声响。

  见陆宴景不说话,许嘉清便也在一旁当哑巴。

  结果季言生见他两都沉默不响,又拿胳膊肘去戳许嘉清。

  陆宴景将一切收入眼底,皱眉道:“说来话长,季言生,你要坐就给我好好坐在那。”

  这时苹果也削好了,季言生一刀劈成两半。一半给了舅舅,核去掉才把另一半给许嘉清。

  结果人家并不领情,摇头道:“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陆宴景刚把苹果放到一旁,季言生又道:“舅舅,要不我给你请个护工吧。嘉清也受伤了,给他放个假。”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了霉头,陆宴景的脸黑的和碳一样。

  然后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了。

  只是苦了许嘉清,脑袋破了个洞,还要照顾陆宴景。

  虽然每天都有阿姨送营养餐,但陆宴景伤的是手,还得许嘉清一勺一勺去喂他。

  鸡汤金黄,却没有油光。

  许嘉清一边打哈欠一边想,阿姨的手艺又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