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江曲到来以后,许嘉清就皱起了眉头。江曲想伸手熨平,许嘉清却止不住往后躲。仁波切的脸在阴影里晦暗不清,他收回手看着侍官说:“清清今天怎么样,他去哪里走动了?”
侍官还未来得及回答,许嘉清就又被噩梦魇醒了。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闭眼抱着头,止不住抖动。
江曲挥了挥手,侍官就抱着水盆快步走了。
许嘉清死死盯着江曲,江曲刚想把他抱进怀里,就被许嘉清伸手拍开。苍白的手背迅速红肿一片,许嘉清这时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江曲的表情很少,但相处久了,许嘉清也能摸到一些规律。比如此时的江曲,很不高兴。
他伸着手,强硬抓住了许嘉清的衣领,把他拖进自己怀里。许嘉清把自己的手覆在江曲的手上面,努力想要掰开,却怎么也掰不动。
江曲看了他半晌,许嘉清的脸实在白得可怕。江曲用力碾着许嘉清的唇,许嘉清不敢动。直到发白的唇终于变得殷红,江曲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笑着说:“清清刚刚梦到了什么?”
许嘉清不敢说,也不敢走。江曲往前凑了凑,澄黄的眼睛死死盯着许嘉清。可还没来得及动作,许嘉清兀的闻到了江曲身上的香火味。捂住嘴,支着身子就要扶着床栏吐。可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许嘉清的脑袋有些晕,缓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江曲难看的脸色。
许嘉清想解释些什么,可江曲就已经抓着许嘉清的头发让他抬头。冷笑道:“许嘉清,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许嘉清只觉脊背发凉,拼命摇头想说没有。江曲拖着他的头发,把许嘉清拖下床。桌上摆着一个银色电脑,江曲说:“本来是怕你呆着无聊,带来给你解闷的,如今看来,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江曲让许嘉清伏身趴在桌子上,屏幕黑漆漆的,许嘉清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脸。江曲在他耳边说:“清清,你还记得诺桑吗?”
那时的记忆早已恍如隔世,许嘉清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江曲曾经在院子里给这个人打电话查他。
电脑在开机,江曲压着许嘉清的脑袋,单手抽了根烟点上。火光忽闪,江曲夹着烟喂了许嘉清两口。
许嘉清是会抽烟的,可这烟的味道太浓,他被呛得直咳。电脑终于开机了,江曲抚着他的脸说:“诺桑给过我一些好东西,清清你想看看吗?”
打开网盘,许嘉清看清了上面的东西,马上挣扎着要跑。江曲没想到许嘉清的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动,被推得撞到床柱上。
许嘉清一瘸一拐就要往窗户那跑,连跑好几步才想起来窗户被封了。江曲靠在床边,冷脸看着他。许嘉清迅速转身朝门口奔去。可缠满绷带的手刚摸到把手,就又被江曲抓着后领往回拖。
许嘉清的手渐渐晕出血迹,他流着泪不停求江曲:“不要,不要,江曲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可江曲依旧不为所动,他强硬把许嘉清的手从门把上掰开,按在凳子上去看电脑。许嘉清如坐针毡,想起身又被按下,苍白的脸上泪不停流。
但其实这个电脑里什么都没有,那几个网盘影片,是下给许嘉清解闷的电影。江曲箍着许嘉清下巴不停亲吻,咬牙切齿的说:“许嘉清你得爱我,你要爱我,你只能爱我!”
外面雨愈下愈大,江曲捧着许嘉清的脸,强迫他去看自己:“许嘉清,你在梦里看到了谁的影子?”
许嘉清短暂的做了一个梦,梦见季言生带着自己回了家。他被江曲吓得不轻,几乎以为江曲可以窥视梦境。他哆嗦着往后躲,电脑被胳膊碰到地面,屏幕裂成蛛网。可江曲的手依旧死死缠着他,五指像小蛇,许嘉清又记起了更加可怕的噩梦。整个人几乎崩溃,蜷着身子就要往地上滚去。
窗户密不透风,雨淅淅沥沥落在上面,顺着玻璃往下流。
许嘉清的袍子因为动作往上掀了起来,露出白皙笔直的腿。乌黑的眸子蒙着雾,他对自己的美木然不觉。江曲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似的去抚他背脊。
可对于许嘉清来讲,江曲就是最可怕的噩梦。随着他的动作,许嘉清的身子愈发僵硬。江曲笑了笑,在他耳边说:“许嘉清,你很怕我。”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江曲把许嘉清往上颠了颠,抱小动物似的揽着他说:“你既然怕我,为什么还要做让我生气的事呢?”
“清清,如果你管不好自己,老公会替你管好自己。”
江曲站起身子,让许嘉清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来到被封死的窗边,巨大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江曲强硬扭过许嘉清的头,指着一处说:“清清还没去过那里吧。”
许嘉清的心不知为何跳的快极了,身体在江曲怀里不停瑟缩。江曲拉着许嘉清的手,指着远方的一个点说:“那里是圣庙,书里不会说圣庙,清清应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
许嘉清的确不知道,可他对这个名字耳熟极了,就像有人在他耳边提起过。
江曲吻了吻许嘉清发白的脸:“清清没听过圣庙,应该还记得那个喷雾和你之前喝过的东西吧。”
许嘉清突然觉得嗓子涩得可怕,用力揪着江曲胸口的衣裳,听他一字一句往下说:“那个东西,就是来自圣庙。”
“不同的圣庙有不同的东西,拉萨圣庙是让你向往我的药。清清不妨猜一下,达那圣庙里有什么?”
许嘉清的力气大极了,耳边几乎传来衣帛撕裂声。他有些恐慌的放开了江曲,在他怀中瑟瑟抖着。
江曲去摸许嘉清的脸:“清清想去那里看看吗?”
许嘉清止不住摇头,有些恐慌的想往后缩,背脊几乎贴到窗子上去了。
江曲把许嘉清拉回怀里,因为许嘉清的体温,窗子上蒙了一层雾。江曲垂头看他,谪仙般的脸反着莹莹微光:“清清别怕,听老公的话,你就不会去那。”
这句话代表不听话,就会去那。有一瞬间,许嘉清的脑海里闪过千万种死法。他突然不想和江曲纠缠了,他纠缠不过他。
江曲用唇去蹭许嘉清的脸,箍着许嘉清的身子不让他动,带着些疑惑道:“外面到底那里好,让你这么想回家?”
“如果清清想父母了,就请他们来达那,我会替清清好好照顾他们的。”
许嘉请仰着头,想躲避江曲的触碰。达那灯火亮起,天上是澄澈的星空。江曲想学着好好去爱许嘉清,他看过怎么去爱人的电影和书籍。
他学着书里的样子朝玻璃哈了一口气,在上面小心写上了自己和许嘉清的名字,然后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可许嘉清脸上全是恐惧,没有像书里的人一样感动。笔画开始往下滴水,把字迹扭曲成了看不清的样子。
江曲扯着许嘉清的头发说:“清清知道吗,季言生走了。”
第91章 好痛
许嘉清瞪大双眼, 他的脸锋利消瘦,眸子里映出江曲的面容。
江曲欣赏许嘉清的恐惧和脆弱,发出几声轻笑, 继续道:“许嘉清,季言生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黑沉沉的眸子覆上了一层水色,许嘉清止不住摇头, 胸口一抽一抽的痛。他只能不停说:“不会的, 他没找到我,他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