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看不见许嘉清,夜色把一切染黑。
林听淮的平板就在手边,里面正播放许嘉清流泪的样子,甚至还能听到哭声。
他在许嘉清的衣服里藏了窃听器和定位仪,把他丢进了另一条巷子。
林听淮闭着眼听,忍不住去想:许嘉清在床上时,也是这样哭的吗?
眼睛红红的,鼻子粉粉的。泪和珠子似的往下落,咬着唇。
把他哭y了,升起挡板,空气里满是欲望的味道。
林听淮又想起了陆宴景,在心里嘲笑他的愚蠢。
但也不算太蠢,起码没有真的相信车里的人是许嘉清。
污秽落在平板上,滑到许嘉清脸上。
林听淮用手指在他唇边画着圈圈,想象他一口一口的吞。
视频里的许嘉清好似哭够了,用袖子抹干泪水。站起身子,又要离开。
路灯把影子拉得长长的,许嘉清没有钱,他开始想,他要怎么离开深港。
漫无目的的走,走着走着,又回到了他和周春明的家。
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人,许嘉清站在下面思考了半晌,还是决定上楼一趟。
扶手上的灰好像又厚了一层,声控灯坏了好几个。
黑漆漆一片,扶着墙小心往上。
终于来到门前,许嘉清从鞋子里摸出钥匙,打开门。
就算陆宴景在里面他也认,可奇怪的是里面真的没有人。
不敢开灯,关上了门。
他不知道林听淮早就在这里装好了监控,可以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许嘉清摸黑上了床,看得出来周春明已经很久没回家了。食物全都发了霉,家里的老鼠把面粉袋子啃出了个大洞。
滑坐在厨房地板上,现在的他连看老鼠都亲切。
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许嘉清靠着墙睡着了。
连老鼠跳到他的腿上,都懒得动弹。
意识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林听淮手里拿着平板,长发用画笔簪成丸子。他与这里格格不入,姣好的面孔,却皱着眉。
他嫌弃这里的一切,肮脏的地,垃圾的臭味,还有把鞋子弄脏的污水。
昏黄的灯,没有尽头的楼梯。
林听淮站在许嘉清门前,掏出钥匙,拧开门。
这个家里也充满了窘迫的味道,床上铺的还是凉席,一眼就能把整个家全都看遍。
林听淮放轻脚步往前走,蹲在许嘉清身前。他皱着眉,连睡觉都不安稳。
林听淮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对着他的脸喷了两下。几乎瞬间,许嘉清的意识就变得更沉。
平板丢在地上,林听淮伸手去摸许嘉清的脸。
好像变得更瘦了,一模全是一把骨头。手往下滑,落在了脖颈上。
林听淮看着许嘉清,慢慢收紧。看他逐渐喘不上气,脸被憋得通红。无力的抬起手,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像个小动物一样,生死全都由自己掌握。
林听淮突然笑了,松开手,把许嘉清抱进怀里。
温热的体温,一点都不冷。和石膏完全不一样,会动,会有反应,还会喘息。
许嘉清的气小口打在林听淮的脖颈上,酥麻,发温。他浑身都是脏的,林听淮有洁癖,此时却并不嫌弃。玩弄着他的头发,在他的手心画圈圈。
拆下头上的画笔,抱着许嘉清,掏出口袋的纸张开始画画。
画的是许嘉清,却是被困在卧榻上的他。
四肢全都被束缚,目光涣散。长长的头发,就像圣母像。小腹隆起,林听淮有些好奇,他的肚子,真的可以孕育出一个生命吗?
这是一个傻掉的许嘉清,和陆宴景那里的傻掉不一样,这个许嘉清,连吃饭都需要别人帮忙咀嚼。
就像赢/荡的妓子,除了脱衣服,什么都不会。
终于画完,林听淮欣赏了半晌,又揉成一团。
他想抽烟,却怕在这里留下气味。愣了半晌,然后亲上了许嘉清的唇。
搅弄他的舌,吻着吻着,倒更像是要把许嘉清生吞。
阳光照不进这个家里,他们就像黑暗里的两只老鼠。
林听淮压在许嘉清身上,欲望在他身上蹭。林听淮的指甲把许嘉清的后背划出红痕,就像雪白的画纸染上瑰丽的色彩。
有些热,汗水把他的头发打湿。林听淮抓着许嘉清,恶趣味的想把人摇醒,却又制止了这个想法。
如果吓到了猫咪,还怎么让他乖乖跟自己回家呢?
旭日初升,楼下的孩子要上学。
林听淮松开了许嘉清,拿出一根烟衔在嘴里,却并不点燃。
蹂躏着他的脸,替他整理好衣服,又将定位仪和窃听器藏的更加严实。
陆宴景在和他的猫猫玩做迷藏,没有关系,自己会保护好他。
林听淮在许嘉清眉眼间落下一个吻,捡起平板和笔,离开了这个处处透着贫穷的家。
一直到快中午时,许嘉清才醒。
脑子一片晕,刚站起身子,就又要往地上倒去。
最后扶着灶台,缓了好一会。
许嘉清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是自己太久没吃饭,低血糖。
摸了好半天,才从家里摸出来一包方便面。
这包方便面被周春明挂在了墙上,这才免遭老鼠毒手。
锅里的水往上冒泡,许嘉清又开始想,想陆宴景会不会为难周春明。
泡面被煮得软烂,难吃无比。
闻着是香的,却吃不下去。
许嘉清放下筷子,他要带周春明一起走。他知道周春明习惯将钱藏在衣柜里,许嘉清翻出了家里的备用金。
只有六百块钱,但也足够他离开。
下了楼,走在路上。
许嘉清又忍不住想,万一陆宴景没有为难周春明呢,自己莫名其妙让他跟着去过苦日子,是不是有点自私?
脑子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路人。
有人撞了下许嘉清,又连忙道歉。
“小哥你没事吧,我刚刚有些急,没注意到你。”
这一下被撞得不轻,肩膀刺痛。许嘉清看了他半晌,最后犹豫道:“没有关系,但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我想打个电话。”
以为这人会拒绝,至少也该问几嘴。
谁知他想都没想,马上掏出手机递给了许嘉清。
播出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的周春明好像很忙,没有听出声音是许嘉清,不耐烦的问是谁。喊小周的声音不绝于耳,电话下一秒就被匆匆挂了。
许嘉清把手机还给了路人,露出了个苍白的笑脸。
看来陆宴景没有牵连别人,许嘉清决定自己走。
可他不知道这个拨出的电话,接到的音频全是合成。那名路人看着他离开以后,隔着窗子,把手机双手递给了林听淮。
周春明几乎是从知道陆家悬赏开始,就在不停找人。
连班都不上了,四处去找。
比起渺茫悬赏和手下的人,陆宴景其实更指望周春明,所以他们的家附近没有人。
周春明为了找许嘉清,几乎跑遍了深港。取出了所有积蓄藏在家里,还留了字条手机电话卡。
只可惜,积蓄被林听淮提前拿走,只留了六百。
字条手机被他丢了,电话卡被冲进下水道,他要切断许嘉清和外界的一切。
所有能快速离开的交通工具都需要身份证,许嘉清算了算钱,拦了一辆出租。
带着口罩和帽子,几乎只有一副骨架在空中晃荡。
许嘉清看着窗外景色变化,他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司机通过后视镜不停观察他的脸,然后七拐八拐,停在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许嘉清的手攥紧到发白,心脏怦怦直跳。黑衣人走了出来,许嘉清仿佛已经看见了在等他的陆宴景。
猛的往前扑去,抢过方向盘,车开始歪歪扭扭的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