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清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简直不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这天不知是过什么节,路上所有人都洋溢着喜气。
许嘉清今天进了很多货,全都卖完了。早早去了酒吧,周春明给许嘉清买了礼物,提着袋子喜洋洋的过去。
到酒吧时,许嘉清居然不在台子中心。服务员小妹见了周春明,就像见到救星。远远跑了过来,拉着周春明就往包房快步走。话都来不及说,刚把周春明拉过去,又被客人叫跑了。
里面的声音实在很大,隔着一扇门都听得到。
带着方言的女声,不停喊:“喝,喝啊。”
“想不想要钱啊,不唱歌可以,那就喝酒啊。”
酒瓶落地声,推嚷声,笑声。
周春明打开门,许嘉清倒在沙发上,浑身都是酒。一位高挑女子拿着酒瓶,掐着许嘉清的下巴,见他喉结滚动不停被迫下咽。
许嘉清呛得不行,红色指甲掐着薄红的脸,掐出指印。地上全是钞票,五颜六色的灯一直在闪。
女人看见了周春明,酒也刚好灌完了。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叠钞票,拍了拍许嘉清的脸,就踩着高跟鞋出去。
许嘉清还在咳,弓着身子,脆弱又可怜。
周春明显然有些生气,抓着许嘉清的胳膊,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许嘉清捂住嘴。
“咳…咳咳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春明…你是不是明天放假?我们可以出去,我这几天赚了好多钱。”
身子控制不住要往下倒,却又强撑着爬起,捡起地上的钱,塞到周春明手心。
周春明很难受,许嘉清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倒下。
手提袋里是一个漂亮的丝巾,周春明拆开,系在许嘉清手上:“你根本用不着这样,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钱够花就行。”
背起许嘉清,用外套遮住他的脸,往家回。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叶子落在地上,发出沙沙声。
许嘉清换回了很多钱,到了家,周春明去倒水。许嘉清朦朦胧胧睁开眼,看着丝巾道:“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对。”
被酒精侵蚀的脑子,短暂睡眠后勉强清醒了一点点。许嘉清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笑着说:“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语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袋子似的东西。
“这是今天摆摊时,一个小女孩给我的。原本是给养猫的人装猫毛,但感觉装人毛也没差。”
从抽屉掏出剪子,从围巾上剪下一根流苏,又剪下一簇头发。小心绑好放了进去,笑着递给周春明。
灯光昏暗,许嘉清就这样沉沉睡去,睡前还不忘小声说:“你不用管我,我躺一下就自己去洗。”
第二天天未亮,许嘉清就把周春明拉了起来。背包沉甸甸,不知有些什么。原本是许嘉清背,上了车,就把包给了周春明。
周春明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一天很开心,去吃了舍不得吃的东西,玩了舍不得玩的景。许嘉清花钱很大方,看着周春明一直笑。
一直玩到下午,许嘉清都一直拉着周春明的手。周春明看到了他下巴的划痕,手腕上的青紫,不停追问,却全都被许嘉清搪塞过去。
许嘉清甚至有些恼:“好不容易出来玩,就不要在意这些不重要了东西了。”
可是这根本不是不重要的东西啊,周春明想这样说,却又咽进肚子。
直到暮色苍茫,月亮踉踉跄跄往上爬。许嘉清回过身看着周春明,隔着他的肩往后看什么东西。
这一眼太深,里面有太多东西,周春明忍不住也要回头看。
许嘉清用双手捧住周春明脸颊,小声的说:“你还记得我问过你的问题吗?”
不详的预感往上浮,周春明抓住了许嘉清的手。
“你衣服内侧有个口袋,我在里面缝了车票。包里是家里所有现金还有吃的东西,加上我零零散散赚的,十几万应该有。对不起春明,我原本想再多赚一点的,可是时间根本来不及。”
“他来的太快了,实在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许嘉清在周春明肩后看见了江曲,他拉着孩子的手,凉薄的脸上带着许嘉清看不清的东西”。
漫天落叶纷纷扬扬往下落,又打着旋往上飞。
枯叶如黄纸,许嘉清知道是死期。
-----------------------
作者有话说:码了五个小时,我终于码完了。
你好,许嘉清。
第58章 “达那神官”
许嘉清面如死灰, 手抖的可怕。周春明想要一个解释,抓着不放。江曲拉着孩子,往前走。
江曲走路很快, 没有声音。一辆电车停靠旁边,许嘉清颤抖着把周春明推了进去。人群像罐头一样往里挤,周春明想出去,却只能被迫裹挟着往里进。
许嘉清露出一个惨淡至极的笑容, 他向来色若春花, 极少有这般凄凉的时刻。最后看了一眼周春明,笑着说:“再见了春明,再见。”
声音在耳旁回荡, 周春明拼了命要从车窗往外爬, 却又被好心路人拉回来。
许嘉清见车出发, 毫不犹豫立刻往反方向跑。江曲依旧不急不慢往前走,看他如看囊中物。
达那人很好认,除了他们,没人能在境内有带刀特权。
江曲不说一言,自然有人挎刀去追。许嘉清身体健全时尚能凭借灵巧往前跑, 如今败体残躯, 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很快就被其中一人压下, 许嘉清几乎倒在地上。他拼了命去抓路人,掀了小摊。
吃饭的伙计被人砸,摊主自然不爽。许嘉清大声喊:“你的东西是我砸的,我是故意的,有本事送我去警察局。老子他妈就是故意的!”
话还未喊完,许嘉清就闻到了神殿香火味。愣了一会,就如魇了般拼命去抓腰间刀。
那人按住许嘉清, 把他压在地上。孩子不见了,只有江曲一人。他蹲下身子,明明眼神悲悯,许嘉清却从里面看出了浓浓恶意。
江曲伸出一指,放在许嘉清唇上,姿态高高在上:“清清,噤言。”
张嘴还想说什么,可身体比本人更听话。泪不停往下流,滚进衣服,把沥青路沁湿。
江曲站起身子,看向摊主。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如看蝼蚁:“家弟桀骜,加上家里对他管制过多,精神出了些问题。我为他刚刚说的话抱歉,一切我都会赔偿。”
江曲受人供奉,最不缺的就是钱。随便一开支票,就是天文数字。许嘉清还在抖,江曲笑着说:“清清,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孩子吗?”
天黑了,围观群众散去。一辆车停靠身旁,江曲抓着许嘉清的头发往里拖。
先把许嘉清丢了进去,江曲才弯腰。嘴上说着孩子,却把孩子丢在路边上。
许嘉清瑟缩在角落,拼命想往座位底下躲。江曲看了他两眼,开口道:“过来。”
眼泪流得更汹,许嘉清膝行过来,把脸靠在江曲腿上。
神殿的香,薰的许嘉清恶心。江曲被香火腌入味了,许嘉清此生最讨厌的就是香火味。
江曲拍了拍腿:“上来。”
许嘉清又手脚并用往上爬,跨坐在江曲腿上,垂着头。江曲去摸许嘉清脸颊,却摸到了一手水。
“你很怕我?”江曲说。
许嘉清拼命摇头,头发凌乱如疯子,浑身都是灰。
江曲把许嘉清的衣服往上撸,顺着脖子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