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一片漆黑,江曲刚打开门,就有人举着东西抵住他脖颈。那人的声音很轻,离自己很近,他说:“把门关上!”
江曲关上门,他的眼睛可以夜视。许嘉清显然有些狼狈,身上又是汗又是水。头发一绺一绺的,全是灰和泥。原本缠在手上的绷带被丢在地上,带伤的手拿着铁片,血不停往下滴。
江曲说:“你的手在流血。”
“你为什么在这里?”
江曲沉默了两秒,选择先回答许嘉清的问题:“我来救你。”
“救我?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不是,是的话我就不会留着你,不让你出大密寺。”
许嘉清皱了皱眉头:“我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你为什么查我。”“因为你和央金在一起。”“你念的是什么经。”“大黑天心经。”“有什么用?”“增长智慧,福报,去除贪、嗔、痴。”“守夜是怎么回事?”“院子远离市区,夜晚会有狼群。”“为什么我没信号你却能打电话?”“我和你的设备不一样,我是仁波切,你不是。”
许嘉清看着他,“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说我有佛缘。你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回事?”
江曲突然沉默,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眼下明显带着疲惫:“你确定要听?我说过我会救你。”
许嘉清没有说话,用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
江曲叹了口气道:“你是祭主,他们要拿你做法器,你是肉莲花。”
许嘉清听到这句话,几乎马上脱口而出:“不可能。”
江曲笑了笑:“为什么?”
“我不是女人。”
“确实只有女人才能做肉莲花,但你不一样。”江曲不怕许嘉清抵在脖子上的手,往前走:“你也可以是女人不对吗?”
许嘉清往后退了两步,放下手冷静道:“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江曲也不再逼,找了个地方坐下。许嘉清又问:“这就是你说的有佛缘?”
“对啊。”
许嘉清冷笑道:“不愧是神官,您的情商真高。”
江曲没有理会这句话,许嘉清又问:“我们该怎么出去?”
“我叫了阿旺来,让他扮成你。”
很快外面就传来敲门声,江曲过去把阿旺放进来。许嘉清不会穿藏袍,江曲在帮忙。阿旺一边穿许嘉清的裤子一边嘟囔真小。
许嘉清:“你说谁小?”
“我说你小。”
眼见许嘉清又要生气,江曲拍了拍他的背。双手环过腰替他系腰带,香味扑鼻:“暂时让一下他吧,是他发现你失踪的,也是他找到的你的链子。”
许嘉清闭嘴了,阿旺好像想得瑟又要疯狂装作不在意:“只是小事,别放在心上,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吃饭就好了。我不是……我刚刚是说你裤子小,不想吃饭的话我带你去骑马也可以。”
许嘉清:“……”
袍子很快就穿好了,阿旺替他在这里,呆会自己想办法摸出去。
许嘉清跟在江曲身后,脑袋垂的很低,学着阿旺走路的姿势。一路不停有人朝他们行礼,这座禅院很小,不过三两道弯就拐了出去。
央金在路边等他,刚看到就匆忙抱了上去,不停感慨:“还好,还好……”
江曲还要回去,他得有不在场证明。
央金拉着许嘉清的手,就要带他回大密寺去。可刚走没两步,后面就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
许嘉清回头,熊熊火焰从内到外燃了起来。这座禅院很小,牌匾上是听不懂的藏族文字。院子太小,火势太大,几乎一口就吞没了。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僧人像狗一样尖叫着往外跑去,袍子着了火,连滚带爬,沾着鼻涕。
许嘉清回过头,护着央金刚想走,就想起了江曲和阿旺。马上放开了央金,就要朝里面跑去。
他穿着藏族服饰,那群僧人以为看到了救星。许嘉清一个一个挣脱开他们的手,直到他看见了阿旺。
根本来不及思考,抓着阿旺的衣领,质问道:“江曲呢,他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江曲?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话刚说完,阿旺就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许嘉清放开阿旺,疯狂往火里奔去。
眼前的火浪往前扑,许嘉清下意识护住头,往后退了一步。禅寺牌匾掉了下来,阿旺拉着他后退:“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江曲他是仁波切,是尊胜佛母的转世,不会有事的。”
许嘉清甩开阿旺的手,觉得他就是个傻逼:“去你的,仁波切是金刚不坏身还是能水火不侵?他是转世又不是佛母本尊,你难不成还指望他就地坐化飞升?”
火焰稍小了些,许嘉清一下就窜了进去。到处都是火,沸腾,蒸发,乌黑的浓烟。
江曲站在大黑天神像下,看着大黑天。他的脸在火焰下晦暗不清,似笑非笑,似悲非喜。
一袖扫过长命灯,火舌舔上经幡,就顺着神像继续烧了起来。还未好好欣赏自己的杰作,外面就传来了咳嗽声。
江曲回身,突然愣住了——许嘉清一边躲着焰火,一边与红衣喇嘛擦肩逆行。站在佛堂外看见了他,他们隔着火焰相望。
几乎毫不犹豫,许嘉清往前奔去。红山宫的钟声在响,铛——铛——铛——,响彻整个山间。
怦——怦——怦——
是什么在跳动?江曲不知道,他只知道许嘉清拥抱住了他。抱的紧紧的,不愿松手,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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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高情商:兄弟你有佛缘。
低情商:兄弟你是祭主。
全文涉及专业知识的部分都来自百度,那段关于喇嘛等级的部分沿用了另一本书。叫什么名字忘了,好像叫藏什么什么的,等我搜到了补充上来[爆哭]。
第64章 相片
烈火烧个不停, 许嘉清松开了江曲。捧着他的脸说了些什么话,江曲听不清。烈火把空间烧得扭曲,许嘉清拉住了江曲的手, 疯狂往外奔去。
许嘉清的右手受过伤,江曲的手在扫灯时被烧伤,他们的鲜血交融在一起,相握于手心。
以江曲的角度, 只能看见许嘉清的背影。他以单薄之躯挡烈火, 救我于万难。
烛台,油灯,经幡, 火墙。
那道墙横跨于前路, 被风吹得直冲天际。江曲的脚步停了停, 许嘉清回首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把他的胳膊扛在肩上。江曲看着许嘉清,许嘉清问:“你的佛会保佑我们吗?”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许嘉清就往后退了两步。一个助跑,带他往火里跳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们穿过炙热之地, 滚了出去。
许嘉清在地上翻滚两圈, 就猛的坐起。脸上全是黑灰,一边咳嗽,一边吐着嘴里的沙泥。
阿旺拦着央金,央金看见许嘉清,眼泪再也憋不住。飞奔过去抱住许嘉清脖颈,捶打着他的后背,又哭又笑。
阿旺也连忙过来, 扶起江曲。江曲握着拳头,想把鲜血藏在手心。可是逝水留不住,鲜血往下滴。
江曲看着他们俩,许嘉清犹豫了半晌,也缓缓抬起手臂,回抱住了央金。
这一夜注定不安宁,大密寺很快来了人,驱车接走了他们。
车上有充电器,许嘉清连着车充电,企图把手机开机。央金握着他的腕子,正拿着棉签消毒,擦拭伤口处的渣子。
江曲坐在前面,通过镜子看他们。突然袍子里的手机震了震,跳出两个消息。